因着卫长风与卫长嬴先后平安归来,弥漫合府的紧张肃穆气氛大为缓和。
然而……
也只是缓和罢了。
堂堂卫氏阀主的孙辈,竟在州城外二十里处遇袭……侍卫死伤殆尽不说,连庶孙卫高川也身中两箭!虽然卫高川命大,坠马之后被马腹压住,倒是把他藏了起来,又赶上了江铮出手,引开刺客,坚持到援兵的赶来,不曾身死,却也伤得不轻。
最重要的是嫡孙与嫡孙女全部被迫入官道旁的密林深处,几经波折才分别侥幸逃出生天!
卫焕再怎么韬光养晦,也不可能不追究到底的!
所以卫长嬴归来时,卫焕根本不在瑞羽堂,却在敬平公府……忙着就“碧梧”懈怠职守讨个公道。
坐镇府内的宋老夫人,流着泪打量着衣裳脏污、满身狼狈的孙女,一直到纪大夫第五次说明卫长嬴除了几处树枝擦伤外,完好无损,这才松开一见到卫长嬴就紧紧握住的手,低声道:“既如此,那都先下去罢。”
“是。”瑞羽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众人都格外有眼色,乖巧的答了,除了陈如瓶与卫青外,全部轻手轻脚的退下。
宋老夫人这才看向进门以来就跪在堂下的卫青:“你也辛苦了。”
卫青小心翼翼道:“属下……”
“名义上你是长风的侍卫,实际上也是卫家人,说起来你的曾祖父,我也要尊一声三叔。私下里不必以下属自居了,总归都是卫
氏子弟!”宋老夫人神情憔悴,语气却还平静,淡淡的道,“据说这次遇袭,你反应仅在江铮之下!而且奋不顾身的欲为长风、长嬴断后……又陪长风赴了约,立下大功,自不能亏待了你!”
卫青听到老夫人说是“陪长风赴了约”,心下会意,道:“谷中之晤全亏五公子机敏,应答得体,这才全身而退,青不敢居功。”
宋老夫人微微点头,强打精神,勉励了他几句,便放他回家休养。等卫青走了,宋老夫人转向卫长嬴,轻轻一叹,道:“天可怜见,你这孩子平安归来……你……”老夫人顿了一下,才道,“你先回衔霜庭沐浴更衣,嗯,如今长风住在那里,就说你回来之后想先探望姐姐,去和他把衣袍换回来……其他事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说罢。”
卫长嬴不愿意被卫新咏嘲笑,故而卫新咏提起她返回凤州之后将面临的困境时,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回去,只是真正一路回来,她亦是十分忐忑。如今听宋老夫人说卫长风住在衔霜庭,微微一愣,眼中就有些湿润……
显然长辈们也是考虑到了万一她还能活着,回到凤州之后的名声,才会做这样的安排。
如今卫长风住在衔霜庭、宋老夫人夸奖卫青陪“卫长风”赴约有功,无非就是混淆姐弟返回家中的顺序,把卫长嬴代弟赴约的真相隐瞒过去!
她去那山谷里见卫新咏,虽然有所争执,但来去也算太平,仍旧是清白无瑕。只是按照名门望族苛刻的贞节标准,似她这样身份尊贵的小姐,平常出门,都要留意着不肯让陌生男子看到自己的容貌,更不要说私下与那许多男子走了一遭了……
这事儿传了出去,沈家不主动悔婚,卫家也要不能继续把卫长嬴嫁过去了。
而卫长嬴自己,最体面的下场就是去家庙之类的地方出家,就此寂寂一世。纵然长辈怜惜,使旁人代她,让她偷偷的另嫁,但也不可能再用卫大小姐的名义,必然是顶着旁的名头,也不可能与家中明着来往。
但现在卫焕和宋老夫人做好了孙女活着回来的准备,先叫孙儿冒充孙女在孙女的院子里住着“静养”,如今孙女回来,借着去探望的名义,正好换过来这样说辞能够对上,总是可以避免卫长嬴被族中要求送到家庙了此残生的命运了!
宋老夫人察觉到孙女的激动,抿了抿嘴,意有所指的道:“你回了家,凡事自有长辈操心,好孩子,你放心的去罢……在这儿,没人敢欺负你!”
对于祖父祖母的手段,卫长嬴自是信任,她长长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眼祖母:“是!”
宋老夫人早有准备,让陈如瓶送卫长嬴回衔霜庭,一路上,回廊庭院,空无一人。不问可知是老夫人提前打发走了,虽然这么做叫人生疑,然而没凭没据的,卫家小姐的闺誉可不是那么好污蔑的。
回到衔霜庭,但见这座平常热闹的小院此刻门户紧闭,安安静静,在墙外就嗅到了明显的药味。
卫长嬴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心想:“这不像是安神汤,难道长风后来又受伤了?只是那时候我是目送江伯带着他先行离开的,那会距离州城已经不远了。以江伯的手段,按说不至于让长风受伤才对……或者是为了静养的名头,才故意弄出这样的药味来吗?”
她走神的光景,陈如瓶已经扣开了门。院门打开,露面的少女虽然作使女装扮,可面容却陌生得紧,不是衔霜庭本来的人,甚至也不是流华院的人,卫长嬴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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