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直接赶她走,但这几次接到宋羽望来信也是反复含蓄提醒宋在水该尽早奉父命北上了。可见自己这姑祖母和姑母,要么是爱莫能助,要么就是不想太过插手宋家的事情。到底她们虽然姓宋,如今总也嫁到卫家为卫家妇了,自有子女要操心,哪里能把自己当嫡亲女儿一样的筹划?何况父亲宋羽望心意之坚,连祖母都没能阻止……
所以卫长嬴去说,多半也是被敷衍过去罢了。
宋在水心里想着:“再这么下去,父亲迟早要直接送信给侍卫了,届时他们若用强,卫家这儿也不好管宋家事情……从今儿起,到底放支磨尖了簪尾的簪子袖子里的好。我是宋家本宗嫡出女,就算损了容貌,凭着身份与妆奁,嫁个其他望族里远支清贫的男子总归没问题的,不管怎么说都强于嫁给东宫那样的货色!”
她这儿暗自发着誓,卫长嬴赶到上房,才进门,就察觉到四周下人少了很多,所在的基本上都是宋老夫人的心腹。
陈如瓶更是搬了个小杌子亲自拦在了门口,见到卫长嬴来,她忙起身:“大小姐怎的来了?可不巧,老夫人现下乏了,吩咐不许打扰呢!”
卫长嬴还没说话,忽听里头传出宋老夫人一声怒喝,虽然隔着门窗也听得清清楚楚:“卫盛仪的子女你顾惜,郑鸿的骨肉就不是人了?!”
……卫长嬴和陈如瓶对望一眼,面上都有尴尬之色。跟着卫长嬴来的绿房、绿墀更是立刻望天望地,就差没把两耳捂起来了。
能够叫宋老夫人打发走闲人,关起门来再吵的,除了卫焕,这瑞羽堂上下再无他人。
卫长嬴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撞见祖父祖母吵架,她正想溜走,不想又听宋老夫人继续高声道:“我也不跟你多说,瑞羽堂在朝中不能没人,那好,卫盛仪可以继续留在朝中为官,但长云、长岁必须都回来!”
“我想做什么?!这下贱东西离了眼前片刻就不舍得不作怪!我倒要看看他除了生着一副算计嫡兄的黑
心肠外可还留着点儿人性,能不能把两个嫡子都不当人看!”宋老夫人顿了一顿,中间似乎是卫焕说了话,老夫人跟着喝道,“我不跟你罗嗦!总而言之,长嬴和长风好好的,这两个小东西就好好的,他敢再动手脚,这两个小东西也别想好过!真当他如今一家子远在帝都就翅膀硬了?我就奈何不了他们了?我如今还没死!就敢这样欺到大房头上,就郑鸿那身子骨,岂不是我今儿个死了,明儿个就要被这心狠手辣的东西送下地来寻我?!是,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也都叫我母亲,可我十月怀胎亲生的就郑鸿一个!当年我连续夭折数子,为了你子嗣计,却还要忍痛为你纳妾,结果现下你就这么对我唯一的亲生子?!你有没有良心?!究竟哪个才是嫡子!?合着若那陆氏活到现在,你还想叫她爬到我头上来?”
“你这个老东西给我闭嘴!”
屋子里传来一迭声的碎瓷声,听着声音就不像是就摔了一件东西,宋老夫人显然是气极了
“长嬴没出生那会,我就看出他是个心肠狠的!上赶着把儿子往郑鸿名下塞,为了什么?还不是一心一意盼着郑鸿无儿无女,把瑞羽堂这儿的好处全占了去才好!结果天可怜见,叫大房不至于没了香火,长嬴和长风能不被他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长嬴是女孩子,照说妨碍不到她什么,如今也想着在婚事上坑长嬴一把!就不要说长风了!”宋老夫人尖声道,“你给我闭嘴!你个该挨千刀的老东西!横竖从今儿起,长嬴长风有任何不好,我全部记到二房头上去!你敢再帮二房说话,我就跟你拼了!”
伴着宋老夫人最后的怒喝,屋子里传来砰的一声大响仿佛是极重的器物被推倒了。
卫长嬴暗擦一把冷汗,小声问陈如瓶:“嬷嬷,祖母她……”她是知道自己这祖母性情强势的,可卫焕怎么说也是一阀之主,哪里能够由得老妻这样呵斥谩骂不还手?
听这动静,该不会卫焕忍无可忍,对宋老夫人动手了罢?
陈如瓶之前就想赶卫长嬴走,可又怕被里头的卫焕和宋老夫人听见了尴尬,这会忙竖起食指按了按唇,示意她噤声,回头看了看还紧闭的门户,侧耳听了片刻动静,才拉着卫长嬴闪到旁边的花树后,方小声道:“好小姐,你快走罢,今儿的事情谁也不要说,免得阀主尴尬……就当你没来过!”
卫长嬴忍不住道:“方才那动静怪大的,跟着祖母就没了声音……可是祖母……不太好?”
“……不会的。”陈如瓶想说什么却又忍了,脸色古怪的道,“老夫人什么事儿也没有,倒是阀主……嗯,阀主也没事。大小姐走罢,一会老夫人就要叫人,若是晓得大小姐在外头,大小姐说这……岂不是两下里都不自在?”
卫长嬴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了一想才道:“好吧,我先走了。”
只是她前脚出了门,后脚就把绿房和绿墀打发回去。只剩自己一人时,卫长嬴背着手左右一打量,确认了无人,嘴角微微一勾她一撩裙子,两丈来高的院墙,不必助跑,轻巧的一个纵身,蹬住墙身,横走数步,恰好伸臂搭住墙头,腰间使力,猛然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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