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戳了戳夜浔,准备同他商量,忽感脚踝一紧,小瘸子他婆娘的那具尸身此刻正紧攥着我的脚。
原来她眼中的白瞳变成了一片墨黑,脸上的皮肉随着夜浔上升带起的风,一块一块烂泥似地脱落。
她双手并在一起,曲卷成铁勾形状,手上的指甲正往我皮肉中掐。
这法身与我本体相通,身体受到了伤害,我很明显地感觉到痛,施法蓄力灌入脚下,却不想受到限制,那一脚居然蹬空了。
夜浔手中破解结界的动作稍顿,疾声问我:“怎么了?”
我颇艰难地开口:“小瘸子那个婆娘正拽着我!”
耳畔掠过疾风,一道霜刃从虚空闪现,那具女尸被斜斜地劈成两截,抓住我的手蓦然失去力量。
我甩了甩脚,那两只干柴棒一般的手与我那破了洞的鞋子,齐齐落进脚下,那已经变换成黑血残肢的深渊。
“白大人,你怎么样?”夜浔一边沉声询问我,一边快速地施法破除结界。
我仔细瞅了瞅,除开丢了鞋子的那只脚有些冰以外,好像也没啥大问题:“我没事,你松手吧!”
夜浔没说话,抬手缓缓将我松开,原本紧蹙的眉宇更加纠结,我整了整衣服,屏气凝息悬于虚空,掐诀捻咒也将灵力灌入那道结界中。
好不容易出了那个如同鬼域一样的邪师老窝,外面的林子也是一片夜寒风凉,更深露重之景。
天上正下着细雨,丝线一般迷迷蒙蒙地扑在脸上,微有些痒意。
夜浔抬手撑起一张光障,将雨隔开,俯下身来抓我的脚,我警惕地双手交叉捂住往后缩:“你想干嘛?”
借着光障的淡淡亮色,夜浔半张脸隐入暗中,被照亮的那只眸子里似有星光流转,盯了我半晌,哑然失笑道:“这荒郊野外,黑灯瞎火的,又是孤男寡女共处,白大人觉得应该发生什么呢?”
啊呀呀呀!这厮果然是个色中恶鬼!
枉我居然还听信了他去花楼时那套有理有据的说辞,敢情是因为怕被我寻衅弹劾,无奈之下只好邀我同行。
我这一来,这厮的一腔热血付诸东流,继而心生不忿,继而恼羞成怒,继而打击报复......?
奈何,最可气的就是这个奈何,与夜浔相处的这段时日,我对那厮的能力大概了解,他法力高深,神通遥遥在我之上。
即便我在人间法力很强,若此时对打,估计能成下一个瘸子。
思及此,我额头上登时落下两滴冷汗,敢言不敢怒,讪讪地开导他:“天色应该快亮了,我们马上可以进城,还请夜大人稍加克制你的兽性,保持你的人性!”
夜浔闻言,弯了弯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脚下的步子未停顿半分。
我一时脑子都停了,费力地咽了咽口水,哭丧着脸,摆手道:“夜大人,好说好商量嘛不是!”
那厮恍若未闻,眼见与他就快不过一步之遥,我小心翼翼地往后挪步,不曾想,方才被女尸所抓过的脚踝处却瞬间脱力。
尚来不及动作,我就重心不稳往后栽去,看着夜浔扑身过来捞我,手却堪堪在指尖上擦过,接着腰间一松,喉头一紧,眼前蓦然飘起一根绸带。
落地的刹那间只觉得气血翻涌,恶气直冲蹿上脑门子:“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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