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阁内厨里,大灶上。
一片火光伴随着烟雾有节奏的上下翻飞着,忽明忽暗的地照亮着一张略显狰狞的脸,汗水迷住了眼睛,细眯着的眼睛在眼镜片下面烁烁发亮,嘴角上带着那么一丢丢张狂、一丢丢兴奋,额头油腻腻地泛着光。
阳介的几道菜都已经上桌了,松鼠桂鱼的糖醋汁汤汁浓郁、红烧肉每一块肥的晶莹瘦的滑嫩、虎皮青椒皮略微焦糊,斑驳的焦糊点如同老虎的花纹......这一盘盘美味的菜肴摆盘也相当讲究,鱼头尾的朝向、肉切块的适口大小等,精致贴心、恰到好处!
把菜都装盘后,阳介呼唤众人,今天有客人,要注意仪表,先行进了房间换了衣服。
“长黍,招待客人入座,我稍后就来!”
闻声,长黍一声答应!
“两位,不介意请随我来内厅!”
忆娘站起身走向内厅,内厅简单整洁。
一个立式屏风隔开内厨和正铺摆货区,一张圆形漆木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几道菜,菜种类不多,但看得出来主人精心烹制,忆娘落座,乞丐嗅着鼻子摩拳擦掌。
就连小伙计长黍也是忘记了招呼客人。
屏风上的画很好看,雕栏玉砌的庭院,花草丛生,一派郁郁葱葱,里面有几个人物也是精致,忆娘正想细细看,这时,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请坐,请坐!”
阳介端上最后一道黄金蝴蝶虾,把盘子位置微调了又微调,此时的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脸也洗干净了,甚至眼镜片也透亮,这样非常绅士站在桌前,骄傲地环视了一下一桌子菜品,那眼神就像是欣赏着自己优秀绝伦的孩子一般。
忆娘站起身来,她惊讶地看着阳介,此人三十岁左右,书生气息,惊讶的是阳介虽是一身干净的长袍短褂,但是眼睛上架着一副......架着一副眼镜,对,没错,是眼镜!
“不要站着,坐吧!”
阳介招呼着:“贵客来临,几样小菜招待,还请不要嫌弃!”
接着看向忆娘“即来之则安之,一切都是缘分!”
大家徐徐坐下,长黍和乞丐都是早已迫不及待,因为有旁人在,还有所收敛,阳介一旁坐下,开始讲起这道松鼠桂鱼的由来:
“每当一桌宴席进行到鱼的出场,可比戏到高潮。
一般宴席往往于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后,才见鱼盘亮相,而这一身酱染的风采、披挂姜末葱段的整鱼闪亮登场时,鱼头瞄准右上座,这样鱼头、鱼尾自然连带出主宾和陪客两位,共进一杯酒,然后双双分别以箸按住头尾,请坐中各位共同“剪彩”食用。
就这样一条鱼便被慢慢地消灭掉半壁江山。”
长黍悄悄给忆娘和乞丐说:
“这是我们掌柜最爱显摆的时候!”
阳介听见,白眼一翻。
“无论何事必要搞清楚来处!”
长黍发现,掌柜阳介这个白眼翻的越来越有水平了,眼珠一上一下,从黑到全白,又从全白到黑,一气呵成,他常常担心掌柜的当翻到全白时万一翻不过来咋办?
阳介接着“显摆”!
“当然,各地有各地不同的吃法,各人也有个人的品法。
有一次,朋友见面,文人雅聚,每上一道名贵、稀异的鱼菜,客人不论上席末座,能以诗词破出鱼名者,便可领衔下箸灭掉这条鱼。
而此时的菜肴竟是一只栩栩如生的“松鼠”活跃盘中,无人能识。只好请主人揭秘:“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原来是用特殊的刀工塑型变幻的一尾鳜鱼。
此种游戏,雅趣和热闹并彰,历久难忘。而鳜鱼的鳜字不易写,鱼身处常常会有桂花点缀增香提味,于是就改成桂花的桂了。”
长黍和乞丐早就不耐烦了,摩拳擦掌,只有忆娘一旁静静听着,她很投入地听着,听得忘记了一切。
这一切多么熟悉,就像上辈子她们是一家人一般,从来没有分开过,但的的确确,忆娘第一次进入沉香阁,第一次见到长黍,第一次认识掌柜阳介,也第一次坐在桌边吃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掌柜的,你懂得真多!”长黍赞叹道,马屁也拍得贼响。
“百度上抄的”一个慢悠悠的女子声音传来。
“真啰嗦!”角落里一袭黑衣压低帽檐的瘦削的身影渐渐移到了桌前,拿起筷子直接开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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