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佩礼的婚宴进行到了很晚,因着虞以安和安喜到场的原因,许多京中官员大鳄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和态度,纷纷穿着常服携带厚礼来到了明玉楼,一时之间本来只摆了几桌宴席的大厅显得格外拥挤。
虞以安和安喜不欲与那些人掺和在一起闹洞房吃喜酒什么的,草草吃了几口精致的吃食、接受了明佩礼二人的敬酒之后就告辞出了明玉楼。
两个人溜溜达达就走到了糖溪边。
虞以安脚尖轻勾,一颗沾染了泥土的鹅卵石被强迫着离开了居住多年的小浅坑,在空中打了个飞旋儿,不轻不重的落入水中,激起的水花吓跑了围在岸边等待投喂的小鱼儿,涟漪四散开来,在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迷朦的光线。
他右手的小手指稍稍翘起,蹭着长袍边的薄纱斜向下去够身边女子的手,几次都在安喜的动作中落了个空,虞以安撇撇嘴,干脆故作不经意的将手背在身后,不再去做这等子跌面儿的事儿。
安喜自然是注意到了堂堂七皇子异常孩子气的行为,她存了作弄的心思,故意在虞以安的手指即将够到她时错开,要么就故作娇俏的指指月亮,要么就故意收回手查看着自己一尘不染护理得当的深红色指甲,果不其然三四次后便看到虞以安装作平淡的再也不做无谓的示好。
露出了一个几近讨好的笑容,不再逗弄小心眼儿的远哥。安喜主动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放在虞以安交握着的双手上,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他象征皇子身份的血玉扳指,轻轻转动着。
安喜突然起了一个坏心思,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固定别人两只手的方法,正像骗虞以安乖乖就范时,却发现虞以安背手的方式不支持她实行这个招式,于是纠结了一番只得作罢。
虞以安哪里注意得到她的小心思,在感受到安喜柔荑的触感的时候就陷入了狂喜,自顾自地只知道在心底里傻笑。
双手分开,右手猛地抓住了安喜吓了一跳想要逃离的小手,虞以安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了小姑娘若有若无的触碰,牢牢的将她的手攥在自己布满厚茧子的大手里。
安喜挣脱不及,只能任虞以安孩子气的抓着自己紧紧的不放手。
两个人或许都有些紧张,手心里发出的薄汗交叠在一起,滑滑的。
「你有心事。」虞以安左手取下一片落在自己头上的枫树叶,任其轻飘飘的落在石子路上,回归到其他亲人的怀抱。
啧,这个人总是这样了解自己。他对自己的事情用的从来都不是疑问句。
安喜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不该跟虞以安说这件几乎展示了自己所有弱点的事情。
见身边的人产生了犹豫的情绪,虞以安眉头一皱,脚下的步子也停了下来,双脚站定在小路的尽头,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安喜,免不得又是生了些许的不满,她为何总是不信任自己?
他却不知道,安喜此时的行为,恰恰是十分信任的表现。从小她就生活在孩子众多貌似和谐的家庭环境中,随着每个孩子的成长和他们母亲不间断的教导,每个人都渐渐懂得了名利和地位为何物。
在那个拥有十二个孩子和七个女人的家庭中,有的人算计着阴谋陷害,败坏别的孩子在父亲心中的好感;有的人谋划着除掉对方,独占父亲的全部财产。
所以没有母亲的她在那个环境里生存下来就变得格外的困难,没有人教她如何保护自己,没有人教她如何照顾自己。
但她终究是在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里生存了下来,打败了所有小三小四的孩子,十六岁就得到了父亲的影视公司的继承权。
可在这个过程中,安喜失去的是属于少女的纯真,属于少女的美好。
她从小就知道如何去算计别人,也知道如何避免被别人算计。否则就算父亲对自己的母亲一直恋恋不忘,也不会只因为这个原因就把价值十几亿的公司给她。
就连她的天真烂漫和直爽无谓都是时时刻刻在伪装的,目的只是降低别人的警戒心,以此结交更多的朋友,建立更完善的人脉关系,获得更全面的资源。
所有人都要求她成熟顽强,要求她强大自立,可以面对所有事情。
却没有人记得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
因此当她刚刚意识到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架空朝代,知道了原主是个嚣张跋扈的小姑娘的时候,她其实不免有些窃喜,她终于可以不用考虑什么安氏集团的形象,什么继承人应该有的样子,什么为了家族的联姻。
她终于可以做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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