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这是在战场上,恐有不占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沈明月看着绿意眼含期待,也只好认命的钻进里间。
待她一身红衣从屋内走出来后,绿意双眼都直了:“朱红色最挑人,气势不盛压不住,面色黝黑压不住,五官平庸也压不住。如今最得盛宠的贵妃,近些年连砖红,胭脂红都不碰了。那些大小姐们,争奇斗艳时也只敢穿海棠红。”
“之前选料子时,小姐特意点了这红色,我还怕你不合适。如今看是太过合适,怕是原本沈家大小姐也不一定比你更合适。”
沈明月抓住绿意最后一点话头,试探问道:“沈将军不是以叛国罪满门身死吗?按照常理,相府应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听你提到沈小姐竟隐约怀念。”
“京城人都知道沈将军这一种叫卸磨杀驴,自毁长城。”绿意猛得拍着圆桌,桌上置着的茶壶盖子都抖了两下。
她激愤道:“沈家尸骨敛送到城外后,太子亲率人马抄家。可沈家除了累世积攒下来的田产房契,和后宫里赏下来的布匹装饰外,别无他物,银钱连瑞莲坊的衣物箱都装不满。叛国者连一点油水都捞不出来,这算哪门子的叛国。”
“所以你认为沈家是清白的。”
沈明月双手紧握茶杯,眼眶都红了起来。沈家一案,疑点颇多,她逃离京城后,燕渡山赶尽杀绝。这一路匆忙逃跑,耳中听闻皆是沈家罪大恶极。却没有想到,时过境迁,竟然还有小丫头为其仗义执言。
绿意是个话多的人,一旦打开话匣子,半刻也停不下来。她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润润嗓子说道:“只可惜沈家大小姐死讯传来时,我家小姐哭花了眼睛,那几夜日日惊醒,念叨都是我可怜的明月妹子。”
等一下。
沈明月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她刚入落星山那天,就知道唐清月羡慕她。
这一双月儿,是两处极端。
沈明月肆意张扬,虽从未做出纵马长街这样的荒唐事。但宫宴醉酒,男装逛花楼这样有失体统的事也没少做。唐清月却是京中第一号才女,第一规矩人,闺阁女儿的典范。
难为唐清月竟为她的死讯放声痛哭。
只不过这其中仍有疑点,沈明月问道:“可我之前听燕帝姬说,这两人与太子殿下都有些纠葛。这本该是情敌相争,又怎会惺惺相惜。”
“这个事吧。”绿意有些纠葛,说起其他人的八卦,倒是轻松,可是这一回事关自己小姐。
她看着沈明月因为疑惑而紧皱起的眉头,反正是自己人,说说也无妨吧。
绿意下定决心开口说道:“其实本来是如此,太子又不得宠爱,想要谋求皇位,背后总该有些依靠。要么是我们相府,要么是将军府。沈小姐批字凰命,这一件婚事应该是板上钉钉。”
“太子天潢贵胄,气度不凡。京城中女儿哪有不喜欢他的。小姐本也不例外,可是谁能想到这男人靠不住,到头来,还要倒打一耙。小姐就觉其非良人,就躲到落星山来,怕再有纠葛。”
沈明月还有话要问,猛得听到门口一阵轻咳。雕花门廊上玉立着唐清月,她今日新穿了一件月白衫子,款式老旧,看样子已经有了些年头。
但明眼人一望便知,这是贡品锦缎,不是瑞莲坊那种符合潮流的衣物比得上的。”
唐清月擎着这把油纸伞面上描摹一池白荷,清贵素雅。她笑吟吟地说道:“绿意,我叫你来送东西。你可好,倒在这里说起主子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