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阑珊,万里江山如堕雾中。
这样的夜晚本该是静悄悄的,偶闻蛙鸣,或者寻着声音寻找躲在地里的知了猴。但这座矗立于官道旁的驿站确死气沉沉,如同另外一个世界。
忽然,一串清脆的银铃声打破了寂静。
浓郁花香围绕在沈明月鼻腔,这股香气实在太过浓郁,能够让人溺亡在温柔乡中。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沈明月睁开双眼,银铃声恰好停住。如缎的黑发柔顺地贴在她脖颈,沈明月揉着惺忪睡眼,将那缕黑发抓在手中:“燕远宜?”
“呵。”
一声轻笑,沈明月登时清醒,她僵硬地收回手,张嘴想要质问这人是谁。但凭空出现的男人比她的速度更快,两指如闪电,只留下一道虚幻的影子。
沈明月因此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就连四肢也无法动弹。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可但当她看清来人的容颜时,竟隐约流露出一丝惊艳。
同为男子,左无因是高岭之花,若不了解他本身性格,只怕要忍不住赞叹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可面前这人,玄衣红带,及腰长发垂落腰畔,只有一根红色丝带将发尾束住,妖冶如一朵深渊盛开玫瑰,也是天地间唯一的一朵。而他那双眼尾微翘起的双眼,盛满风情,比酒还要醉人。
欣赏美是生而为人的权利,但沈明月这一瞬的失神,转瞬而逝。饶是成为别人刀下鱼肉,也不屈不挠,充满戒备。
“我并不想杀你,只是想问你讨要一件东西。你给我,我就放过你。”男人俏皮地对沈明月眨眨眼睛。“这样吧,我解开你的穴道,我问你答。你可莫要耍诡计。”
他两只手在沈大小姐修长的脖颈上来回比划:“只要一下,我就能到扭断哦。”
沈明月眨了眨眼睛,算是应承下这一约定。
男人果然守信。但架不住沈明月又不是真的十四五岁的少女,喉头一松,她立刻扯着嗓子尖叫:“叶二少,禹堂,燕远宜。”
“你这丫头,真不要命了吗?”男人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掐死沈明月,但似乎颇为忌惮此时驿站内的人。
他双眼看着门外,直接将床上的小丫头扛起,推开窗户,跳了下去。
银铃声又起,沈明月这才发现他竟然是光脚,一串小铃铛挂在脚踝,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悦耳声音。
“你这人奇怪,驿站中悄无声息是你做的吧。你这人既不想别人知道,又挂着铃铛招摇过市。按理说所有人都被你迷晕了才对,可你又在惧怕谁。”
男人不答,只是加快脚步。
沈明月被抗在肩上,一路颠沛流离,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我说你能换个姿势吗,你的骨头咯着我了。我快要吐了,你这衣服造价不菲吧,我是个孤儿,万一吐脏了,可赔不起。”
沈明月纯粹是没话找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减轻星夜赶路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