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月神游天际之时，感觉有人正拽她的衣摆，一回头就看马玉卓对她挤眉弄眼。

小胖子小声念叨着：“姐，你可要回神了。那位仙女正在喊你呢。”

“沈月牙，请你过来。”唐清月一双美目正温柔看她。

沈明月拿不准主意，柳叶眉微蹙，正不解间，听闻唐清月清冷嗓音问道：“我问你为何遇狼不逃，反要留在原地？”

“因为不能躲。”

“狼性凶狠，于林地跋涉，我们绝不是它们对手。狼又通人性，我们示弱，只会引对手信心百倍。两方交战，怯懦者生死由对方掌控。因此面对狼群不能逃跑，若待他近身时，我以命相博，兴许还有回转余地。”

沈明月并非不惜性命者，她随父兄辗转漠西，看尽余晖脉脉与血天一色。但作夜狼群事端，反倒让她忘了现如今她并非本来的躯体，她的身后也非沈家军中铁骨铮铮的汉子。

她想到此处，低下头，只顾着瞧脚上那双红靴。

苏儒听到小姑娘条理分明的一席话，一张脸涨得通红。他有心反驳，但语言在沈明月的行动下显得苍白无力。今日拿到乙等，意味着他距离落星山的秘密越来越远。

但是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苏儒退回队尾，接受这样的结果。可燕远宜却没有动，众目睽睽下她不好贸然发作，一双含情目正哀戚地看向左无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少女，满心期望左无因能为自己说上两句话。

可惜回答她的只有唐清月：“远宜帝姬既然身处落星山，就应知道规矩是一视同仁。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宣泄情绪，殴打孩童，这已是打错。念在贵妃曾对落星山有恩，今回不将你逐出山门。还望帝姬日后好自为之。”

在沈明月听来，唐清月这一番话可谓苦口婆心，想必也是念在太子手足情分。可燕远宜非但不领情，甚至口出狂言。

“唐清月，今日落星山你压我一头。可你要知道我颇受父皇宠爱，饶是太子也要给我几分薄面。你别以为死了一个沈明月，你就能顺顺当当进入东宫。”

燕远宜撂下狠话后，趾高气昂地走向沈明月。眼里似乎没有这个人一般，直接撞了过去。

沈明月踉跄几步，雪天路滑，忽然其弱小肩膀被人扶住。一个俊俏少年黑衣少年将人稳住，然后飞快收回手。

“多谢相助。”

“嗯。”

少年嘴里勉强挤出一个字来，随后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他一身黑衣，若非面颊白皙，只怕融入夜色中在无法寻得踪迹。

可沈明月却发现少年面容的白，是一种病态的灰白色，眼底一层若有似无的青黑，这是寿数将近的预兆。

“倒是可惜了这少年，年纪轻轻。”沈明月悄悄记下这男人容貌，在落星山多个朋友总比多个燕远宜那样的冤家来得有用。

何况沈明月前世双十年华，就了却生命。偶遇此人，她心中的善意慢慢蓬勃生长，她既是怜惜少年命不久矣，又是在感叹沈家的终局末路。

这种情绪是深藏在沈明月心底，两世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因家族变故，不得已慢慢走向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