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荒年已经是第二十年,前人之训,修仙界远离凡俗。但是在十日前,段之衍上山来找我议事,这天下之乱应该不只是战乱和天灾的缘故。”云清子拄着手杖,神色肃然。
“两年前有传闻卫季国边境一小镇一夜之间全部死于非命,一晚上所有人都在自相残杀,段之衍前去一探究竟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火烧过的废墟。而年前,五国爆发战乱之后,这样的城镇却一下子多了起来。每一个城镇都在一夜之间消亡,所有人都死于亲人之手。”
众人听得毛骨悚然,不敢出声。
“在上个月十五夜里,我想各位都应该知晓,所有山门的护山大阵均被逆转。虽然我昆仑大阵没有受损,但是这也足以体现事态的严重。”
“天下之道,又迎来了翻转。”
宋流光眼中的世界与所有人都不同。
她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别人无法见到的景象并不是说鬼怪妖魔,而是更加清晰的世界。
她可以看清房梁上燕子的黑白羽毛有几根,可以看清晒场的每一粒麦子,可以看清对面山上大树的一枚叶子,她可以在一年中最炎热的一天在烈阳下奔跑而不需要眯着眼睛。
而这一切都是随着她的年纪增长变得越来越清楚,一开始她只是能看清飞鸟的羽毛,到后来只要她想她就可以看清河水流动碰撞出来的水滴,再后来,她走在森林里,她想要走出去,总会踏上正确的路——因为这个方向的树木总是更加的鲜艳,散发着让人舒服的气味。
她的眼睛很好,娘亲的眼睛却很差,她得虚眯着眼睛才能艰难地穿针,缝衣服纳鞋底的时候总是会把针按在手上。她会帮娘亲穿好线,娘亲总是会很高兴说着小牙眼睛真亮,要好好用着眼睛,她就是因为做姑娘的时候为赚嫁妆做了太多针线活把眼睛熬坏了。
所以,宋流光理所当然地觉得自己就是因为好好保护了自己眼睛才会看得很清楚。
她的力气天生比别人大那也是因为她不想把眼睛熬坏,不去学针线而是经常给爹打下手练出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一无所有,每一个人都很忙,没有一个人在意一个小孩有什么不同。
自从七岁那年失去父母之后,宋流光也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也渐渐忘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直到一双白皙的手掌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双手轻巧地挡下了那要落在她身上的拳头,这双手拿出白花花的大米和银钱,她的视线从那双手移到了这个人的脸上。
很奇怪的是,她觉得这个人长得异常的好看。
但是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发现了这一点,这个人把她领到了自己的算命摊边上,坐了一下午,就一个老头算了一卦自己的儿媳怀的是孙子还是孙女,这个人说了是孙女,那老头骂咧咧走了一分钱也没有给。
虽然后来因为惊吓和天生的警觉让她觉得这个人是个妖怪,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出现在她世界的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一直在等他。
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