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桐君猛地被一推搡,心里正恼,一转脸却见哗的一声撒了一地的麻椒,这时才讪讪地准备道谢。
她一转脸却愣住了,面前的人是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浑身脏兮兮的,还穿着粗布棉袄,连双鞋都没有,脚趾和地面一个颜色。
应桐君下意识就退了半步,觉得身上刚刚被触碰的地方膈应极了。
应钟璟方才也隐隐心惊肉跳一番,看清面前这个孩子之时他却没有像应桐君这样表现的太明显,与此相反,他走了过去,开口简单致谢了一句。
这时身后也有其他门派的长辈过来找孩子,应钟璟没有回头,他抬了一下手指,身后的侍从取出一锭银子递给这个孩子。
少年盯着银子看了半天,边上原来打成一团的摊贩和房主这时脖子都要伸断了,眼睛都黏在了那闪着光的银锭上。
少年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嗓音沙哑:“你不如给我一顿饭吃。”
正来领孩子的一个青年模样的修士站住了,他拽着刚刚被应桐君指责的男孩子,那男孩看着衣衫褴褛的少年,孩童的恻隐之心总是更加丰富,他扯了扯自家爹的袖子,悄声道:“能不能把他带回咱家去?”
青年门主想了想,上前一步,正欲开口,应钟璟却出声了。
“这样吧,这孩子随着我等前去昆仑开山大典,昆仑不讲究出身,灵智,若是有仙缘就在昆仑留下自有造化,若落选也无妨,我会带你回天山,做我天山的弟子。”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应钟璟和这个少年身上。
“天山虽不是仙家三客,但早已可望其项背了,也是这孩子有仙缘。”
“天山宗主原也是这般心善之人。”
少年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
“好,”应钟璟牵着应桐君转过身,大步走出人群,身边一个侍卫留下打理少年的事务。
“什么?不可进山?”应钟璟沉声道。
“是。”
“你可递上了名帖,说清了是天山。”
“属下呈上了名帖,是典学堂堂主亲自来说明的,他道是今年有些特殊,昆仑结界需要加固,且所有人需在明日开山大典方可进山。齐堂主让我向宗主代传歉意。”
听到典学堂堂主亲自说明,应钟璟这才冷哼了一声,他扫视了一圈破旧的客房,面露嫌弃,“那就把这里都打点打点,将就住一晚。”
少年洗过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应钟璟的侍从给他的是自己的衣衫,袖子折了三折勉强能穿,他倚在客栈的木楼梯边,楼下或坐或站着衣着各异的修士和孩童,但他身边都是天山宗的门生,一水的白色窄袖骑射服。
少年好像套了件衣服壳子,瘦弱的脖颈在空荡荡的衣领里晃悠着,他看着站在客栈一楼里的商量着什么事情的人们,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耳朵好,能听到一些片段。
“今日看来无法进昆仑了,只太华山和峨眉的破例进去了,齐素立齐堂主亲自给我们致歉……”
“那今晚只能在此休息了,客房好像只有两间……”
“不如和百姓借些房间,或者搭个结界……”
之前那个被骄纵小公主指责的小男孩此刻靠着他父亲的腿站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他头轻枕着父亲的佩剑轻轻晃着。
那青年修士没有低头,但是却察觉到了儿子的疲倦,他揉了揉男孩的头顶,一边和边上修士说着话一边弯腰一把将儿子捞起,那孩子自然而然地环住父亲的脖子打起了盹。
少年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在那男人搂着孩子的胳膊上转,边上的侍卫余光瞥了一眼他,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