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曦月将手里的馒头一点儿一点儿地喂完后便索性在潮湿的地上坐下。她偏着头好奇地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安瑾琛十分配合地答道:“安瑾琛。”他顿了顿又故意问:“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冷曦月,紫玉姐姐说这是当朝丞相赠我的百日贺礼。哥哥你认得当朝丞相吗?”
安瑾琛正欲脱口而出“我就是当朝丞相”,但他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一是因为他如今的狼狈模样让人很难相信他竟是当朝丞相,二是因为他的确参与了谋害贺兰嬿一事,如今实在是无颜当着她的面承认自己的身份,他只说:“嗯,认得,他是我好友。”
“那你下回见着他便替我道个谢并问问这名字有何寓意。”冷曦月笑道。
安瑾琛当即解释道:“你父亲姓冷,家中班辈正值曦字,至于月字则是希望你皎洁如月,一生纯白无瑕。”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从未见过我的父亲、母亲,哥哥见过他们吗?”
安瑾琛心虚地答道:“只远远见过几次并不相熟。”
冷曦月鼓起勇气问道:“他们...他们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为什么不来接我?紫玉姐说如果我乖乖的他们就会回来接我。”
安瑾琛点头:“对,只要你听话他们就会来接你的。”此时他在心里承诺道:若是我能活着走出这里,无论如何也要将公主之位还给你。
冷曦月突然委屈道:“宣铭哥已经两三天没回来了,今早我见紫玉姐的眼睛也是红肿的,我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在紫玉姐与外头小太监的对话中依稀听到‘充军’二字,哥哥,你知道什么是充军吗?”
“充军...充军就是去戍守边疆了。”
“是去边疆打仗吗?那宣铭哥这么厉害一定是大将军了吧!”冷曦月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安瑾琛见她如此激动根本不忍心告诉她罚去充军的犯人是不可能成为大将军的,这个世界是冷酷的、残忍的,但安瑾琛想要为她编织一个温柔的、善良的世界。“时候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别让嬷嬷和紫玉担心。”安瑾琛提醒道。
冷曦月乖巧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道:“明天我还会来的。”临走时她冲他挥手再见。
送走冷曦月后安瑾琛的眼皮越来越沉重,他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但迷迷糊糊间听见周围有响声,于是便警惕地睁开眼睛,谁知冷曦月又折了回来,手里拿着小半截儿蜡烛静静地站在安瑾琛面前,无奈道:“嬷嬷将石板门关上了,我出不去。”
安瑾琛轻叹一声,用略带责备的口吻说道:“唉!你这丫头总不让人省心!”
冷曦月就着原地坐下,她将烛台放在地上,忽而扫到安瑾琛腿上的血迹,她不由自主地叫嚷起来:“你流血了!”大概在孩子们的心中流血就等于死亡,冷曦月脸上写满了惊慌与无措。
安瑾琛温柔地安慰道:“不要紧,伤口会结痂的。”
冷曦月灵机一动,她从粗布衣裳上扯下块布条,然后掀起安瑾琛的衣裾,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裤子卷至膝盖,露出的半截小腿已是血肉模糊,冷曦月的视觉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有几处溃烂的伤口使她感到反胃恶心。她的手颤抖着拿起布条,然后用布条裹住他的小腿,覆盖住伤口,她扎结的动作有些笨拙,无意间触碰到了安瑾琛的伤口,他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冷曦月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弄疼你了吧,我只看紫玉姐给宣铭哥包扎过,所以......”
安瑾琛立即接过话来:“没事没事,我看你做的很好!”原来他们不曾见面的这几年里,冷曦月已经成长为一个小大人了,他有些欣慰亦有些难过,欣慰的是她成长为一个懂事善良的好孩子,难过的是一直以来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致使她过早地成熟。
冷曦月严肃地询问:“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安瑾琛接连观察了两日,终于摸索出一些规律,他耐心地解释道:“这里是水牢,不知是哪里安装了机关,每到午夜我身后的石门便会打开,水就会朝我涌过来,水里养着一种一种小虫,它们会爬到我的腿上吸血。等它们吸完血退回水里后,某个机关就会被触动从而产生地势差,脚下的水就会倒流回去,石门也会随之关闭。”
冷曦月抬起头问:“所以这些伤口都是水里的小虫咬的?”
“嗯。”安瑾琛显然不希望她过多地关注他腿上的伤口于是便说:“你一宿未眠不如闭上眼小憩一会儿。”
冷曦月静静地走到墙边坐下,但她并没有睡着,因为她正在想着如何除去那些害人的小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