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桃氏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让刘桃在她两颊补了点腮红。
到了梅府,不待人传话,刘姚氏就直接往里走,前院站了两排下人,树上咕咕的蝉鸣更显院子里压抑的寂静。
“三姨太太来了!”梅豹高声迎过来,虚扶着她。门前人影晃了几下,又归于平静。“大姨太太也来了,正和我们老爷说事呢,”他附耳小声说,“看着都不太高兴,三姨太太不如去偏厅歇歇,免得、、、、、”
“大姐来了,”刘姚氏一把推开梅豹,“正省得我请了。”越过他,砰地一声推开花厅的菱花槅扇门。
花厅原本沉寂得有些剑拔弩弓的气氛陡然一松,四人齐齐地望过来。
“效白,”刘姚氏颤着声音,“你要给我说清楚!”
“什么事?!”梅效白仿佛没看见刘姚氏面红耳赤一脸凌乱的异样,“出什么事了么?!”
“你少装糊涂,兰小姐这边刚进城,那边仲民就摔断了腿!”刘姚氏指着梅效白的鼻子,“你要给我个说法。”
兰清若煞有介事地看了一会儿,梅效白无动于衷地喝着茶,任凭刘姚氏哀婉地诉说着刘仲民的惨样。
如果刘仲民是自导自演,他和刘姚氏就是在演双簧,一个后退一步隐其锋芒,一个冲出来想浑水摸鱼。刘仲民的这种反应只能说他也已经触摸到了事情的脉搏,不愿惹事,却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或者说不愿完全置身事外。
“三姨,”兰清若看了眼梅香,梅香忙把刘姚氏扶到谭姚氏身边坐下,“您这么说可是冤枉老爷了,三姨热心地在亭子与我见面时老爷并不在,他并不知道亭子发生了什么,倒是三姨和仲民表弟有些奇怪,现在想来,那辆可疑的马车与你们定是脱不了干系,我说那一刻我怎么心跳如雷,连我们的马都惊着了,险些酿出祸事。”
刘桃氏被兰清若无遮无拦的样子惊得说不出话来,想否认,又怕她说出更不可思议的话来,只好一边叹气一边端起茶挡在面前。
“噢?!”谭其章立刻嗅到一股不同一般的味道,“听兰小姐的意思,兰小姐进城前曾经遇险?!”
“遇险这个说法似乎有些不妥,”兰清若似笑非笑,“但至少被人算计过!”
谭其章的视线在刘姚氏和兰清若之间来回扫视,扭头问梅效白,“你手下的人我是知道的,想必已经有眉目了。”
梅效白点头,却没有开口。
“有眉目的不仅是梅家,还有刘家!”兰清若笑眯眯地看着众人神色各异,却又彼此回避着,“仲民表弟这样迅速地反应真是让人佩服,他这是怕与谭表哥争风么?!”
“你胡说什么?!”刘姚氏跳起来,“你想想你自己,自从效白碰到你就没好事,仲民不过与你见过一面就横遭不幸。”
兰清若被这翻来覆去的话说得早没了脾气,高深莫测地说,“我的安全三姨放心,也请转告仲民表弟,我答应他的一定会做到,让他快快养好身子,趁着如今如火如荼的形势,早日成就一番事业。”
“你,”刘姚氏想发火却发不出来,想否认更不知从何说起,她焦虑地瞥了一眼大姐谭姚氏和他儿子,他们果然满眼疑虑一脸煞气,“你、、、、、”她没法指责兰清若的挑拨离间,否认只能越描越黑。他们这些日子隐隐形成的隔空握手一致对付梅家的局面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小丫头给破了。
“老爷,昨天你说和谭家的那份协议不如今天就签了吧,反正三姨迟早要知道,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省得下面费心思。”兰清若提醒道。
梅效白暗笑一声,十分配合地蹙眉沉吟片刻,“还是算了,有些细节还需要和谭姨夫商议,大姨到底是妇人,省得给大姨惹麻烦。”
“这是什么话,”兰清若娇嗔地瞥了一眼梅效白,“你这样可让我害怕,难道妇人做不得主了?!”
“哪里哪里,”梅效白忙安抚一脸不快的兰清若,一边瞄了眼脸色极为难看的三姨,“梅家以后你做主。”
“真的?!”兰清若一派天真。
“自然是真的。”梅效白心情突然敞亮起来,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无论是梅家的劫难还是兰清若的无妄之灾都不是什么大事。大姨三姨虽然一向互不理睬,除了生意上的竞争,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矛盾,兰清若三言两语却让她们彼此有了顾忌和猜忌,围魏救赵的方法他并非没想到,一是顾忌母亲的遗言,二是害怕梅家药铺的名声毁在自己手里,实施起来却总是缩手缩脚;更妙的是刘仲民让他们抓到了隐身背后的凶手的尾巴,刘仲民想用自残一招溜走,兰清若却把尾巴递给了谭其章,谭其章自然不会让他那么干净地溜走。“谭表哥一会儿晚些走,有些事我想问问你才敢下决断。”他干脆加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