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湘君还穿着那天在船舱里兰清若让给她的衣裙,裙摆污了一圈,人也显得惊慌失措,再没有和江怀远他们站在一起时侃侃而谈的靓丽洋溢。看见兰清若,她嗷地一声扑过来,“兰小姐,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是呀,”兰清若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说,“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兰小姐,清若,都怪我,那天我实在是游不动了,”刘湘君拉住兰清若,痛哭流涕,“这几天我悔死了,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向你表哥交代,我宁可是我。”
“你此行不就是想置我于死地么?”兰清若虽与刘湘君不熟,却对她颇有好感,据说她家世不凡,性格豪爽,出手也大方,像江怀远那样的男子对她很是钦佩,兰清若见过她两次,两次都让她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思来。
“这是什么话?”刘湘君诧异地松开,后退两步,“我怎么会那样!”
“清若,坐下。”梅效白说,刘湘君虽然比兰清若的城府深,但在他面前还是一杯白水一眼到底,看样子整件事她也被蒙在鼓里,并不知情。“你上船的地方已经离庆丰城二十华里,你们是怎么出城的?没有城防营颁发的放行证,谁也走不了!”
“我们是从城东一片芦苇荡里游过去的。”刘湘君忙着解释,往梅效白面前走了两步。
“上岸了?!”梅效白问。
“上,上了。”刘湘君不解地瞪大眼睛。
“既上了岸,为什么不在岸上走,非要下水?你就这么肯定能碰到过路的船,并且愿意搭载你这不明不白的女子,要知道现在庆丰四周被搅得草木皆兵,一个形容狼狈的单身女子最易惹人猜忌?!”梅效白不紧不慢地说。
“岸上四处搜查的人很多,我们、、、、、、也算是孤注一掷地赌一下。”刘湘君字斟句酌,说得格外认真。
“还说谎!”梅效白哼了一声,“要想过城东下家房子那片芦苇荡必须是半夜,游过芦苇荡后,到你们与我们的船相遇,中间最少有十个小时,这十个小时你们在哪里?”
“我们、、、、、”刘湘君张口结舌。
“老爷何必和她废话?!”兰清若压抑不住,拍案而起,“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我、、、、、”她一脸惊恐。
兰清若心里对她的喜欢和崇拜像手里的沙子一点点漏得干干净净。
“我和你们近日无仇远日无恨,我的表哥你难道不知道,竟然对我痛下杀手,我到底哪里惹了你们!”兰清若心里的惶恐突然变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
“没有的事!”刘湘君依然小声反驳。
“我下了水有人把我使劲往水里拽、、、、、你以为一句没有的事就没事了。”兰清若反倒没了适才愤懑以极的心情,她抹了两把面颊,闲适地用手腕撑住下颚。
“无论清若是否遭遇不测,你都是下一步那人灭口的目标,清若莫名其妙地被人下黑手,你既然搅进来自然也逃脱不了,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梅效白只盯着茶杯不停地摇,一眼都未看刘湘君。
“我、、、、、”刘湘君两手攥拳,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谁安排的?!”梅效白抬起头,眼神淡然,眼底却似乎燃烧着一簇火苗,刘湘君瞄了一眼嗖地转开。
“是、、、、、”刘湘君踌躇不已。
“我知道你和表哥一样都参加了革命党,革命党铲除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我是那样的人么?或者我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你们除我而后快。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地就要杀了我,和你们痛恨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舍身推翻的人有什么两样。老爷说的对,这样喜怒无常,心里没有刚常法纪的人肯定会滥杀无辜,到时候只怕你没有我的运气。”兰清若心里的烦闷彻底消散,“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何不说出来,解开了就万事大吉。”
“是万春秋安排的。”刘湘君声音啁啁,很是含糊。
“万春秋是谁?!”兰清若问。
“自然是她的上级。”梅效白笑道,“水下那名男子和你是一路的么?!”
“不是。”刘湘君摇摇头,“他们只让我想法把你逼下水。”
“那艘船也和你们是一路的?!”兰清若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样子。
“不知道。”
“如果没有那艘船,你怎么把我逼下水?”兰清若举起手中的茶杯猛地甩出去,哗啦一声碎了一地,她一愣。“对不住,我、、、、”天青的细瓷闪烁着屋里高悬的烛火,璀璨生辉,一看就不是凡品。
梅效白也是一愣,手不由地一攥,盯着一地的碎瓷一动不动。
兰清若很是难堪,这茶,这瓷,显然是过世的梅太太留下的,一套茶具少了一只就如同四条腿的桌椅少了一条腿等于彻底残了。
“对不住,是太太留下的吧?!”她闭了下眼睛,尴尬地说,“配是配不齐了,不过,我家里有一套类似的,虽然和这套没法比,全当应个景吧。”
梅效白握着茶杯的手一松,又听见哗啦一声。
“就听你的,把你那套赔给我吧。”他挥挥手,一名丫头低头进来,手脚利索地收拾好又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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