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安搭眼一瞧,这老头儿非旁人,正是平古县令齐文长。
老头儿今天穿着身便袍,胳膊上一左一右打了两块补丁。
“来啦齐爷爷!”
高长安忙给老头儿打了个千儿。他虽然混不吝,可高家向来注重礼数,论辈分高长安得管齐文长叫声爷爷,因此该有的礼数必须还是要有的。
“快起来孩子!”齐文长扶起高长安便往侧门里扯,“你来的正好,你奶奶刚做好饭,咱一起吃点!”
衙门总共有三进院,头院是升堂问案的大堂,二院三院是县令起居的地方。
二院三院的模样和整个县衙从外面看起来的破败几乎一模一样。
“齐爷爷,咱们衙门怎么破得跟个大杂院似的?”
“整整十年没修缮了,不破才怪。”
“您怎么不找人拾掇拾掇?”
“老朽一年奉禄不过四十五两,凑凑和和才勉强够一年的开销,上哪弄银子拾掇它去!”
“找工部要银子啊!”
齐文长叹了一口气:“打道光爷那会儿,咱大清就不停地那些洋鬼子赔款,最近的甲午年又给东洋鬼子赔了两万万两白银,国库空虚,能给朝廷省点就省点吧。”
高长安撇了撇嘴:“人家老佛爷都能拿几千万两军费去过大寿建园子乐哉消遣,咱凭啥不能向工部要个百八十两银子拾掇拾掇衙门?”
“老佛爷可是万金之躯,老朽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能比吗?”
“唉,要是老佛爷能像您这样会过日子,把盖园子过大寿的钱用来买大炮洋枪军舰,甲午年跟东洋人那一战,咱大清准能胜,这样也用不着赔那么多银子啊!”高长安见院里只有自已和齐文长,便忿忿不平地埋怨道。
“你个小后生懂什么,老佛爷贵为一国之母,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老腐儒齐文长每每提到老佛爷,便毕恭毕敬地向天抱拳。
“那您说说,她老人家把军费用作盖园子,为的是哪门子国计民生的大道理?”高长安不依不饶。
“这……这……”高长安把齐文长问了个愣,老头子支支吾吾好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高长安不屑一笑:“叫我说,她什么大道理都不为,就是个败家娘们儿!”
“怪不得你小子差点在菜市口丧了命,真是口无遮拦!”
“没事儿!我家丹书铁券能免九死,我这才用过一次呢!”高长安笑嘻嘻地挽起齐文长的胳膊走进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