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这里的年轻人很少,大多都是上了年纪退休下来的老教授和自己老伴儿,偶尔帮忙带带小孙子或者小重孙子。
别墅区里有几颗生长的遮天蔽日的雪枫树,有点像前世的梧桐树和槐树的结合体,树叶像梧桐叶,开出来的花却像槐花,可以食用。
五月正是枝叶繁茂,雪枫花绽放的时候,散落了一地的阴凉,散发了阵阵清香。
几个年纪不大孩子正站在树下,望着树上绽放的白色小花,偶尔咽咽口水,似乎在回味长辈用花朵做的糕点。
这些小子胆子太小了,他年纪不大的那些年,早就爬上树摘花了,然后抱着一大串花回家,让长辈做雪枫莓米糕。
树下有几个老人躺在躺椅上,准备度过一个惬意而舒适的下午,偶尔侧过头看一眼旁边的李老头。
李老头最近两年愈发老态了,头发都快掉光了,满脸的老人斑好似带着一股子死气,皱纹松松垮垮的,躺在树下就是一天,似乎一生中最后的一点时光,就打算这么睡过去了,他们也真怕李老头就这么睡过去了。
同在一所大学任教,年轻的时候难免有些纷争,一晃眼大家也都退休好几年了,早年的那点纷争恩怨早没了,年纪大了,当年的同事走一个就少一个了。
想到过很多劝说李老头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无儿无女,前两年老伴儿也走了,孤零零的一人,唯一有点念想的就是这颗雪枫树了。
毕竟,眼前的这颗雪枫树是李老头年轻的时候和过世的妻子一起种下的。
他们这些儿孙满堂、含孙弄怡的老家伙又该怎么劝呢,似乎无论怎么劝说,都像似在伤口上撒盐。
许文靖提着东西,一路王爷爷陈奶奶的招呼过去,走到李老头身边时,最近两年都没有笑脸的李老头笑了。
“陈文远家的傻孙子回来了?”
“回来了。”许文靖点头,笑道:“李爷爷记得到家里吃饭啊,让您尝尝我的厨艺,杠杠滴。”
“两三年不见,都学会做饭啦。”
“那必须的。”
“好,你小子先回去,我回家拿两瓶酒。”
许文靖也不客气,“行啊,那您可快点,我还等着您这个大教授给我打下手呢。”
整个别墅区的老教授多多少少都了解一点许文靖的情况,父母健在却不如不在。
从小跟着姥姥姥爷一起生活,也就暑假或者寒假才会去爷爷奶奶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这也是为什么李老爷子说,许文靖是陈文远的傻孙子,而不是外孙子的原因。
所以,老教授们都对这个好像只有姥姥姥爷的孩子挺好的。
但是要说最好,还是李老头夫妻。
李老爷子是出了名的节俭,换句话说就是抠门,当年小区里那么多孩子,也就只有许文靖能让老爷子掏腰包,就算是许文靖的哥哥姐姐也不可能。
而且那时候姥姥姥爷很忙,姥姥带着好几个班的学生,姥爷有科研项目,带他的时间其实不多。
那些年,就靠着里李老头的妻子带着,真是把许文靖当成了亲孙子疼爱,可以说要什么给什么。
姥爷当年抱怨说,会宠坏孩子。
但老爷子的妻子却说,我就是个农村人,没读过书,你们都是大教授,你们说的那些个道理我听不懂,我就知道孩子得宠着。
那些年爬树掏鸟蛋,上树摘花,下地挖知了猴,去校园里的池子里钓鱼抓虾,都是老人带着他一起去的,然后把许文靖弄到的“战利品”做成吃的。
在那本老旧的日记本中,记叙的快乐中,有七成都和李老爷子夫妻有关。
当然,许文靖也没有辜负李老爷子夫妻的厚爱,对待李老爷子夫妻和对待姥姥姥爷几乎是一样的,后来老太太走的时候,许文靖也是作为孝子,送老太太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