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今年几岁?”白卿卿也走上前来,拉着九月的手,温声询问,“可及笄了?”
这小丫头虽然长在敬王府,但出淤泥而不染。就自己查到的那些事情来看,她是个性子活泼爽朗,行事颇有些江湖侠气的姑娘,与一般的闺秀很是不同,也难怪会得到萧阑的青眼了。事实上,就是她自己,在见到这小丫头之后,也很是喜欢。
因为白卿卿自己就是个不拘礼教的异类,与萧庆之在战场上相遇时,还拿着弓箭射了他一箭,险些要了未来夫君的性命。但萧庆之却看中了她的箭术和智慧,又怜惜她孤女之身无依无靠,便以军师的身份破例收留了她。
细水长流,在彼此的陪伴下,两人顺理成章地相爱了。后来萧庆之率军回京,因功勋受封梁国侯,白卿卿也成了史上第一位平民侯夫人。两人成婚后,依旧时常在府里比试,直到白卿卿接连生了萧阑和萧珊兄妹俩,体力不如从前了才作罢。
在她眼里,陈都那些古板规矩的世家小姐一个比一个无趣,如今看见同样不守规矩的九月,立刻就觉得亲近,更不会计较她与萧阑私相授受的事。
当然,白卿卿是不知道九月和萧阑联手给燕鸣华、乌铭嗣下套的事情的,否则她也许就会觉得九月心狠手辣了。
“尚未,”九月摇摇头,乖巧道,“我今年九月十五及笄,还有四个月。”
白卿卿立刻皱了眉头,却不是对九月发火,而是转头豪迈地踹了自家儿子一脚,一边踹一边骂他,“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小丫头还没及笄呢,你就动手动脚的,像话吗?”
萧阑从小听着她和萧庆之的爱情故事长大,十余年耳濡目染之下,也一直都有一颗寻一人终老的心,这点她从没怀疑过。
然而少年人血气方刚,如今又初尝情爱,难免有时候会克制不住自己,若做了什么伤害九月的事,后果不堪设想。是以,她必须得提醒提醒他,要记着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娘!我没有!”萧阑瞬间急了,“我就是,就是刚才没忍住嘛……以后绝对不会了!”
白卿卿瞪了萧阑一眼,“狡辩!”
“噗嗤”,九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见萧阑黑着脸转头看自己,便马上捂住嘴,可回望过去的眼神里写满了戏谑和嘲笑。
少年的脸顿时更黑了,抿着嘴不说话。
教训完儿子,白卿卿又回头看着九月道,“我听这小子说了你的身世,”她眼中流露出一抹疼惜,说话的声音里满是愤愤不平,“燕行和谢锦绣还真是胆大包天,连公主都敢掉包,也不怕哪天事情败露了,敬王府身败名裂!”
九月一僵,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她此前从未在意过自己的身世,然而在萧阑的父母面前,她却无法不在意这些。或许是因为她很希望得到他们的认可,才会这样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吧。
萧阑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僵硬,虽还在生气,但还是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是爹娘知道了我喜欢你,但听说你是敬王府的郡主之后,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没有办法,只好把你的事情告诉他们了。”
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爹知道后,找你父皇求证过了,所以皇上也知道这件事,你不必担心。”
萧庆之点点头,笑着感叹,“陛下一直就有与我结亲家的意思,原本定的是珊儿做太子妃,只是珊儿不喜欢洛书,怎么都不肯点头,这事便一直拖着。现在好了,既然你们俩彼此属意,那我和陛下同样能结亲家,珊儿也不用勉强自己了,可谓皆大欢喜啊!”
九月一愣。
真正的准太子妃竟然是萧珊?若是这样的话,前世莫非是萧珊一直不愿意,才会被燕鸣华钻了空子的?
等等,不对啊,传言里不是说,萧庆之和她父皇本来关系很好,但后来因为她父皇想把七公主指给萧阑,被萧庆之当朝拒绝,还放言自家儿子绝不娶公主,两人才关系恶化的吗?
为什么现在要嫁萧阑的人变成了她,他们两个就都乐见其成了?是因为她是皇后之女吗?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他和她父皇明显一直都关系很好,又为什么要故意装出剑拔弩张的态度呢?难道是为了骗敬王府?
“月丫头,你是不是想问,我与陛下不是见面就吵架,怎么会想做亲家这个问题?”萧庆之一眼看出了九月心里的想法,笑着解释道,“你不必多想,那些都是在演戏骗别人罢了,我和他可是过命的交情,怎么会关系不好?”
九月下意识重复道,“过命的交情?”
“是啊,”男人露出回忆的神色,“你父皇还是太子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先皇出京秋猎,不料遭人暗算。当时我正好经过,就出手救了他,因此与他相识。后来我去了战场,认识了卿卿,等再回京的时候,他已经是皇上了。”
这些往事,萧阑也是第一次得知,所以他跟九月一样,听得十分认真。
“第一任敬王名叫燕洛,曾经在战场上救过高祖皇帝,因此得封王爵。这位敬王一生忠于南陈皇室,只可惜他的儿子心怀不轨,意图谋反。燕洛察觉到之后,在去世前派人给高祖皇帝送了信,提醒他防备自己的儿子。”
“但高祖皇帝顾念燕洛的救命之恩,不希望他的名声因此而毁,所以并未声张此事,而是将对付燕洛之子的任务交给了太子。然而,因为他的心软和放纵,敬王府威势与日俱增,等太子继位,竟然怎样都找不到对敬王府动手的时机。”
“于是皇室和敬王府的斗争一直持续到今天,两边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暗潮汹涌。陛下当日故意与我当朝决裂,便是想将梁国侯府从皇室势力里划出去,以阻止敬王府对我的攻击,也方便把一些安排藏得更深。”
“这就是珊儿一直没答应嫁给洛书,我们却都不着急的原因。因为敬王府未除,珊儿还不能嫁到东宫,那就是给人当活靶子。”萧庆之看了眼九月,笑道,“不过,如今倒也不用勉强她嫁了,月丫头是个好姑娘,我家这臭小子有福气啊!”
被自家爹娘轮流嫌弃一通的萧阑十分无奈,“爹,月儿在这里,您就不能帮我说说好话吗?”
他虽然表面上风流纨绔了一点,但也没有那么不像话吧?怎么说他也管着梁国侯府一半的暗卫,管了好几年都没出过事,这也很不容易的好不好?
九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颊又擦红了,“萧侯爷,其实,遇到世子殿下才是我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