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一喜，急忙走过去问，“人在何处？你赶快带路。”

黑衣的暗卫行了一礼，往侧边稍退了一步，恭敬道，“王妃这边请。”

“明华郡主如今可好？”谢氏一边走一边问，“之前可有受伤，若受伤了的话，可有得到医治？”

暗卫压低声音回答，“郡主一切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是博闻馆的乌先生救了郡主。”

谢氏听见乌先生三个字，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这是谁之后，顿时一阵晕眩。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华儿与他有私情，偏偏又是这个人救了华儿。若他仗着救命之恩和那个秘密，要华儿嫁给他，那华儿是嫁还是不嫁？

谢氏心烦不已，只觉方才吵过一架的脑袋更疼了，“说，到底怎么回事？！”

“乌先生说，他先前收到家信，说老家有事，便向博闻馆告假回乡。他回去后办好了事，想着博闻馆里的学生，就马上往陈都赶。当日正巧路过那里，认出了受伤的明华郡主，将她救了下来。”

“但因为郡主当时情况危急，来不及赶回陈都，他便就近找了一户人家安顿了郡主。这几日，他们一直住在城外，乌先生请了医女照料郡主。不过找到他们的人说，郡主当时正被乌先生抱在怀里，行，行止出格……”

“够了！”谢氏低喝一声，短短两个字里，满是磅礴怒意，吓得暗卫立刻噤声。

王妃今日火气怎么这么大，平时不还挺好说话的吗？

但这名暗卫的疑惑注定是得不到解答了，因为谢氏是不可能自己说出与燕行在书房的对话的。

空气沉默了一瞬才被人打破。

“本妃去正厅，等他们回来了，让他们去正厅见我。”谢氏转身离开之前，又强调了一遍，“两个人都要来，少一个，我就让王爷罚你。”

暗卫一抖，连忙道，“是，王妃。”

话落，他就带着那个未解的疑惑，赶去通知护送明华郡主回京的同伴们了。

……

几乎与此同时，九月从秋露居回到了饮冰居，在锦楼的帮助下换回了郡主的装束，又梳了个精致的发髻，戴上发簪。

待锦楼抱着衣服走后，她才把隐在暗处的晓雾叫了出来，问道，“方才在秋露居叫我，是有消息了？”原本她可以再在陆老侧妃那里待一会儿的，但因为看到晓雾朝她招手，她才急匆匆地回来了。

“是，”晓雾点点头，“他们已经找到明华郡主了，主子的人安排得巧，他们到的时候，应当正好撞见些不该看的东西。”

不该看的东西？

九月一愣，又马上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他还真是——”少女挑眉，声线温和如旧，又隐约泛着些冷意，恰似她耳边缀着的白玉珰，令人觉得凉飕飕的，“还真是，知我至深。”

这人定是故意让敬王府的人看到乌铭嗣和燕鸣华亲热的画面的，虽说这招是狠了一点，却正合她的心意。谁让谢氏前世害了沐晚宁，又害她皇兄呢？都说世上因果循环，也该轮到她和燕鸣华尝尝名声尽毁，千夫所指的痛苦滋味了。

前世，被人当场撞破的沐晚宁愤而自绝，沐氏夫妇和她兄长不惜一切代价为之复仇，亲情之深令人动容，连彼时目无下尘的她都生了恻隐之心。

也不知，到了今生，这样的事落到了燕鸣华头上，她有没有这个勇气自尽，敬王夫妇和燕鸣武又会不会为她报仇呢？

恐怕她舍不得死，而始终利益至上的敬王府也只会选择果断舍弃她这个累赘，断不会为她复仇的。

“郡主？”晓雾看她出神，出声提醒道。

九月抬头朝她笑了笑，“对了，你有空的话，托沉鳞问问，他明日几时在府里，我好上门去送谢礼。”一般情况下，萧阑有什么事，都是让沉鳞来传话的，一来二去，她和沉鳞也熟悉了起来。

她没有说“他”是谁，晓雾的笑容却瞬间变了意味，“是，郡主，我这就去问！”

九月原本没觉得什么，被她这样一笑，反倒有些脸红了。可晓雾跑得飞快，一下就没了影，她想斥两句也找不到人，只能鼓着腮帮子，自己跟自己斗气。

唉，她这样上门，虽说名义上是向萧阑道谢吧，但她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是儿媳妇见公婆……也不知道她准备的礼物，梁侯和夫人，还有萧阑的妹妹会不会喜欢。还有她真正的身份，她能不能放心告诉他们呢？

据说萧侯爷跟她父皇特别不对付，她要是说了，会不会被嫌弃啊？可她要是不说，就凭她这个敬王府郡主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嫁进梁侯府了。

九月越想越多，越想越紧张，连有人在敲门都没听见，还是锦楼在她耳边大喊了一嗓子才把她喊回神，“啊？怎么了？”

朱嬷嬷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她，无奈道，“世子殿下找到明华郡主了，如今正和王妃在正厅说话呢。”

“找到我大姐姐了？太好了！快带我去正厅吧！”九月的反应十分自然，半点也看不出演戏的痕迹。想来是她最近演得多了，有了经验。

朱嬷嬷连忙道，“是，郡主，”她迈前一步，“郡主这边来。”

九月点点头，带着锦楼跟她一起出了院子，坐着代步的小辇往正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