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母。”
秋萍萍局促地往自己的粗布裙子下缩了缩被雨水打透的鞋子。
白锦夏正在榻上冲盹,旁边的侍女小心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站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竟然粗心地没有把袖子放下来。
袖子上已经有了褶子,间或一两点被雨滴的痕迹。
“萍萍来啦。”
白锦夏忽然开口,旁边的侍女连忙上来搀扶起来,将一双厚底如意纹云鞋轻轻地套在她的脚上。
秋萍萍一只袖子已经放好,另一只袖子还没有放下来,听见叫自己登时愣了。
“呦,怎么还撸胳膊挽袖子的,这是要干什么去呀?”
白锦夏呵呵地笑着,因不怎么常在外面走动,皮肤倒是雪也似的白。
这王府里常年的珍贵药材养着,又有花如雪这个开心果,身健气和,皮肤白里微微透着些淡淡的粉红色,当真不像如此年纪的老人。
秋萍萍干脆把放下去的那只袖子又挽了上去:“想着为太祖母捶捶腿,不知道可用得着萍萍吗?”
白锦夏招手,一双玉镯发出极轻微的一声脆响:“正合了我的意,快来吧。”
秋萍萍应了一声小碎步走到跟前跪在地上,两只手在她靛青色的百蝠百褶裙上轻轻地敲着。
“怎么才想起来看太祖母啊。”老人家轻叹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还是这么不好的天气。”
秋萍萍感受着这片刻的幸福,却是所答非所问:“太祖母不喜欢下雨?”
白锦夏的视线越过一盆橘子树盆景,从窗户里头飘出去:“下雨天,鞋子容易湿啊。”
说到这里,她忽而道:“你的鞋子湿了吗?叫紫云带你去换一换。”
秋萍萍下意识地缩了缩脚,反倒把裙子蹭脏了一块。
紫云常在身边伺候,惯会察言观色。
笑吟吟地走道秋萍萍身边将她搀起来:“是奴婢们疏忽了,该罚该罚。”
“可怎么罚呢?”白锦夏此刻又如一个老顽童般,和紫云逗趣,“你来说说。”
紫云眼珠一转,道:“既然老夫人叫奴婢说,那奴婢可要给自己讨个恩典呢。”
白锦夏睨她一眼:“嚯,这天底下罚出个恩典来可是头一遭。”
她向秋萍萍笑道:“你说可笑不可笑?”
秋萍萍并不懂这其中的关窍,只能傻呵呵地跟着笑。
紫云煞有介事地跪在地上道:“就请老夫人罚奴婢为三小姐铺床叠被,描眉画鬓,伺候起居……”
白锦夏听着她一叠串地说个不停,连忙摆手道:“哎呦呦,你可快停下吧。”
“你倒是个鬼机灵,争着去伺候年轻主子,把我这把老骨头就狠心撇下了?”
紫云赖皮地膝行两步:“老夫人就是奴婢的天,就是天要耍脸色,奴婢心里还舍不得呢。”
说着颇为大胆地指了指窗外。
“哈哈哈,你可真是个猴崽子。”白锦夏大笑,“可把你精灵的。”
两人一阵说笑,紫云伏在地上道:“这天一会儿放晴了,奴婢可还要干活呢。”
“这里斗胆请老夫人的示下,该如何罚奴婢呀?”
白锦夏想了想道:“罚你给三小姐找个舒心的住处,挑个可心的人用。”
“她的一切用度、事项,凡有什么事情,让如雨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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