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步进门,陆元丰向四下瞧了瞧。
高高的柜台就在头顶,除了一排栅栏也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贵客要当何物?”
只见这一排棕红色的木制柜台最里面,靛蓝色的门帘子一动,走出一个穿着黑色短衣的伙计来。
陆元丰一指身上的外衣:“这件衣服。”
伙计先是围着他走了一圈,随后笑道:“客官,如今我们这里不收衣裳。”
陆元丰一听,莫名其妙道:“即便是你们不收衣服,这上面的金丝银线、珍珠玛瑙,点缀的宝石也值些钱。”
伙计听了他的话,只瞪着眼睛去看,见他身上穿的不过是一件极普通的素白常服,甚至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孝服还要差些。
心道可惜了这张俊脸,这人是个疯子。
陆元丰见他闷不做声,只当他是想要压价。
于是开口道:“你若觉得这些金银或有磨损,给个折价也就是了。”
没想到伙计嘿嘿一乐:“既然您这都是真金白银,那要是折价了多不划算呢。”
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揽着他的胳膊笑吟吟地带他出了屋,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铺道:“那边是我们这最有名的成衣铺。”
然后又指着另一家铺子道:“那是最大的首饰店。”
然后撒开手走回店里,头也没回地扔下一句:“您的宝贝到他们那里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陆元丰气得头顶冒烟,眼睁睁见那伙计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转入蓝布帘子后面去了。
可说回来,生气归生气,他心里也不免升起一丝疑惑。
秋萍萍看他走近,问:“怎么又被轰出来了?”
陆元丰面上青一阵红一阵,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秋萍萍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道:“这是怎么了,刚才说我的时候那话不是一套一套的?”
陆元丰只能自吞黄连,忿忿地朝着成衣铺走去。
在第三次碰壁被人当成疯子推出来以后,这位傲气凌人、潇洒快意的财神爷终于像一棵缺水的香菜似的蔫了,自己蹲在墙角陷入了思考。
找到机会的秋萍萍长舒一口气,甩着包袱上的穗子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三日后的中午异常温暖,将地上的残雪都融了大半去。
这样的天气里,晒晒太阳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秋萍萍一边在暖融融的太阳地里晒着,一边满怀希望地保持着微笑,敲响一家一户的大门。
“老爷,太太,发发慈悲赏口饭吃吧!”
门开了,一只手捏着半个窝窝头丢在她那个缺了口的瓷碗里,发出“当”地一声清响。
“谢谢!谢谢!十二天神会保佑你的!”
面对着这块冷硬如同石头的窝头,秋萍萍并没有丧失信心。
她没有嫌弃它的个头太小,反而将它握在手心里,向下一户走去。
“叩叩叩”
真乃名器也。
秋萍萍心里自言自语地赞叹道:声音响亮,一点不掉渣。没有损耗,而且不伤手!
妙啊!
正想着,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不耐烦地打开门,看见是个乞丐眉头就先是一皱。
秋萍萍先发制人,早在老妇人皱眉之前就先将握着窝头的手翻转过来,和空碗一并聚在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