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侧头:“怎么了?”
她咽了几下口水,感觉喉咙发紧,干涩的难受:“你送我回家,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你很在意这个?”他轻声笑笑,似乎根本不在意的样子,“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丁涵闷了一会儿,忽然没来由的冒出一句:“你爱她吗?”
她问的是“爱吗”,不是“喜欢吗”。
以前母亲还在的时候,对幼年的她说过一句话:喜欢是天雷勾动地火,爱是小溪潺潺,细水长流。
母亲是个极其温婉文艺的女人,她是一名优秀的作家,虽然只在人世上活了短短的三十年,但留下了二十多本书,写尽了世间惊世羡俗的爱情。
很小的时候,丁涵曾亲眼看见过母亲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出一行又一行字。
那时候距离母亲被确诊出重度抑郁症,仅仅只隔了两个星期时间。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的情绪一直都很容易激动,有时候写着写着就没有任何征兆的抱着电脑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
丁涵从小就听爷爷奶奶念叨,母亲怀着她的时候曾经几次偷吃堕胎药,后来没办法只能被父亲用绳子绑在床头。
母亲不爱她,也不爱父亲,她从小就知道。
那个女人对爱情有着近乎偏执到疯狂的渴望,她爱惨了她笔下的所有人物,却始终遇不到一个相同的男主角,最后迫于现实与无奈嫁给了丁涵的父亲——一个朴实无华、平凡却深爱着她的男人。
母亲到死都没有对父亲说过一句我爱你,她留下的最后一本书里有一句话是这么写的:爱是平淡岁月里的细水长流,可我想要的,却是天雷勾动地火的惊心动魄。
可是这些,父亲永远也给不了她。
所以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死亡,也许,只有在天堂里,才有她所向往的爱情。
………
“也许爱吧,反正,我觉得她挺漂亮的。”耳边传来郭灼懒洋洋的声音,拉回了丁涵的思绪。
她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句“哦”,然后低下头,沉默的走自己的路,再也不说话。
他一直把她送到家楼下才停下脚步,看着黑漆漆的居民楼,不由自主皱起了眉:“你家楼道里怎么连个灯都不安?”
“本来就是老居民房了,这一层楼住的人也不多。就算装了灯没多久就会莫名其妙的坏掉,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装了。”她如实的说。
他点头,没再说话。丁涵转身进了楼道,熟练的踏上黑漆麻乌的台阶,凭借着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摸着黑回了家。
父亲也许又在加班还没回来。她连忙跑到阳台上撩开窗帘,目送着郭灼瘦高的身形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丁涵无论上课下课都会走那条巷子,却很少再见到郭灼跟他的朋友,偶尔十次中碰上了一次,也都是丁丹妮在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在说着什么。
她默不作声的绕到对面去,对上那一行人的时候,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猫着腰贴着路边的车子继续走路。
丁涵观察的很仔细,他每天都会来那个位置等丁丹妮放学,有时是一个人,有时带着一帮兄弟,但他却再也没有送过她回家。
班上慢慢的就开始传出一些风言风语,说丁丹妮勾搭上了下半城的老大,成了“学校一姐”,连初二初三的学姐都要礼让她三分。
丁涵听到这些从来不会过多评论,心里却会想:下半城老大还会被人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她家楼道里?
她只是喜欢在没人的时候,偷偷的打量被老师重点“关照”坐在第一排的丁丹妮。
那人被班上男生奉为班花,像祖宗一样供着,长着一双眼角上挑看起来极其勾人的眼睛,耳朵上最起码打了七个耳洞,但因为老师的再三警告没有戴耳钉。除了皮肤黑一些,她真的漂亮得没有缺点。
至于为什么会观察她,丁涵自己也不知道。
除了这些,她的初中生活一帆风顺。她成绩不突出,但也不差,中等偏上,她有几个特别合得来的朋友,也有玩的最好的闺蜜,她们会在自习课老师不在的时候时不时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八卦,讲到高兴的地方时会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直到被纪律委员用眼神警告一番才会收敛一些。
生活就是这样,安宁的,静谧的,像滩死水,无波无澜,没有一丝涟漪。
直到初二的到来,丁丹妮退学,班上同学都在盛传,她是怀了那个老大的孩子才退学的。
有些东西,似乎在岁月的流逝中,悄然崩塌。
人类的脆弱和坚强都超乎自己的想象。
——摘自丁涵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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