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再矫情,进了铺子东挑西选,却是略过那些流光婉转一眼看去价值不菲的武器,挑了把平平无奇,剑身黑不溜秋还有一个大缺口的长剑,对着铁匠韩师傅一揖到底,转身离去。
“这铺中刀剑不及你埋在坟中那把陌刀万一”直往嘴里灌酒的韩姓铁匠看着远去的少来了句,脸上神色玩味,不知何意。徐来心中大定,像是有了主意,不再四处乱逛,径直朝元鼎山脚下而去。
“傻人有傻福,好人有好报。你信不信?”韩铁匠看着消失不见的少年,突然来了句,像是问远去的少年,又像在问自己。
铁匠姓韩,却是不知全名,打从徐来在这镇子上讨生活开始,少年印象中几乎镇上所有人都这样叫。韩家铁匠铺也是少数愿意接纳病秧子徐来的几家人之一。
不过对徐来的要求却是极其严格,动辄污言秽语,有时拳加相加。少年徐来从不生气,不是为那每个月十来文利钱,而是从小体弱多病的少年如今虽看上去仍旧一副病秧子模样,却有几分十足力气,否则当初也背不动那奄奄一息的威猛少年。
而这一切都是徐来这么些年里拉风箱,挑河水,挥舞铁锤炼出来的,对少年来说跟着韩铁匠学打铁,倒不如说是在锤打自己。所以徐来这么多年来一直任劳任怨,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做,毫不拖泥带水。
虽是如此,徐来还是觉得韩铁匠不喜欢自己,好几次到了嘴边想要拜他为师的话都被韩铁匠给闷在了嘴里。总说徐来年纪轻轻,暮气沉沉,没有少年人该有的灵性,是个没有悟性的榆木疙瘩,就差没直说徐来是个傻子了。
一次又一次饱受打击,还是孩童的徐来仍旧叫着韩铁匠师父,不厌其烦的韩铁匠终于勃然不怒,对徐来吼道:“你要是再叫师父的话以后也就不用来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徐来也跟着小镇上的人一起叫着韩师傅,而不是韩师父。
哪个手艺人不想有个徒弟,吕温后来也到韩铁匠的铺子上当起了学徒,正如白衣教书先生的评价那般,天赋异禀,悟性惊人。几个月的时间的时间,就将烧炉,铸形,打磨,淬火,开锋的技巧掌握得七七八八,就连打出来的刀剑也样式精美,灵气逼人。
吕温一直嘲笑徐来是个不中看也中用的病秧子,干啥啥不行,吃啥第一名。韩铁匠每次听到都是面带笑意,打骂徐来也从不避讳一旁的吕温,少年一直以为韩铁匠喜欢的都是吕温。
徐来也不恼,只是有些可惜。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铁匠铺里枯燥乏味的生活。而吕温在短短几个月之后就再没来过,口上的原因是,我吕温这辈子注定是要当将军的人,哪用得着这门破手艺。
徐来不知道是,吕温其实超级喜欢这门手艺,不为别的吕温发现韩铁匠这门手艺居然可以锻炼身体,增长体力。在徐来叫韩铁匠师父的那个晚上,韩铁匠却是叫出来了有些莫名其妙的吕温,两人喝了大半夜的酒,吕温看得出来,韩铁匠是打心底的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酒后吐真言,虽没直接点明什么,只是说吕温锋芒太盛,不适合这个打铁这个行业。
年少气盛的吕温那肯服气开口反问:“难道徐来那个泥腿子就合适?”
韩铁匠不再言语,将两个下午新打出来的剑放到了吕温手里。一边是徐来花了一个时辰,剑身漆黑毫无成色可言,一边是吕温花了小半个时辰,剑身通体寒气逼人灵气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