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开始作画开始,傲雪便走到船头,望着不远处画舫里的轻歌曼舞。青儿迎上去把紫狐披风披在她身上,低声唤了声“小姐”。
青儿觉得公子现在不太对劲,大公子和庄主不在,她心里放心不下。
傲雪侧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作画的奚清,说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没事。”
奚清把栎宸太子添入画中,顿觉整幅画情意绵绵,实是近期他画的最好的一副。他自觉十分满意,呼唤傲雪来看。
傲雪在船头走过去的时候,被船板一绊踉跄了一步,吓得青儿赶紧扶住她。
她走到桌边,双手撑在桌面上,深吸一口气才将视线落到画纸上。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肤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个春风无限的美人她太熟悉了,原来当年她是这般婉约秀丽,闲静雍容。是的,就该如此,就该如此,她是云子雄和寒素云的独生爱女,就该如此,不应是那病榻缠绵憔悴之态。
她的手颤抖着压在桌板上,借由衣袖遮挡。青儿伸手稳住桌板,怕公子控制不住把这桌子碎成渣渣。
“阿清,这是你亲眼所见吗?栎宸太子是那般神仙人物,怎会如此看着一名女子。”傲雪轻声问道,彷佛怕惊扰了画中人。
“当年我年幼,有幸见过他们赏桃花。韶光易逝,斯人面容却不敢忘。”说起栎宸太子,奚清敛了笑意,态度严肃认真,带着虔诚。
“对,三公子看活菩萨的眼神就是这样的,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呀。”艄公跪在船边洗干净了手,又在自己的上衣上擦了又擦,才走过来看这幅画。
“奚公子,您的画真是太像了,老朽都忍不住想......”艄公眼睛被染红,他没把话说完,摆了摆手背着身走向船头。
傲雪伸手想去触摸那画中人,距离画纸只有两寸的时候,她停住了。她抬头仰望蓝天,娘,你见到他了吗?
原来他走了,不是他抛弃妻女。既然他去找你了,你应该见到他了吧?
“栎宸太子葬在哪里?”她平复了心神,问奚清。
奚清张口正准备回答,傲雪已经吩咐艄公道,“阿公,靠岸吧,咱们游够了。”
“女娃娃,你是要去看栎宸太子吧,我乘船带你去,很快就到。”艄公乐呵呵的说道。
“远吗?”青儿问道,夜色将近,公子身子虚弱还是谨慎些为好。
“不远不远,不收你们钱。”艄公知道去栎宸太子墓,可带劲了,划桨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不少。
傲雪望着这一幕,从游历江湖开始,她便听了不少栎宸太子的故事,酒楼茶肆,瓦舍勾栏,可以称得上凡饮茶水处,皆是追慕人。她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一位嫡仙般的人物,竟然与自己有着血脉的关联。
诚如艄公说的,不过一里路,湖边出现了一个墓碑,墓碑前人很多,但是出奇的安静。大家似乎都是默默的把供奉的东西放到碑前,鞠躬朝拜后便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