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视线齐齐放在桃花身上,全然不知玉妄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愈加透彻,漆黑的眼仁儿犹如一潭幽深清亮的湖水,凝聚着淡淡的晨曦清光。仿佛将风月浸到湖底,见之便藏不住任何秘密,欲将全部坦然倾入湖水,尽情洗濯。
俊朗的面容在不经意间仍会流露出几丝“老子不屑”的气息,但更多的是沉淀积久而来的内敛厚重。
两年的阵法对弈,于他,亦是大补。
普天下怕是再寻不出这般厉害的躯壳了,玉妄想起桃花每每濒死却又能加速恢复的皮囊心中一阵感慨。本便十分看重其实力,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气骨已换,你也快要飞升了……玉妄看着桃花那副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的别扭样子笑起来,霎时间又变作那个乖张顽劣的神主。
“忍不住便不必忍了,”玉妄张口便是沙哑戏谑的嗓音,瞬间划破了两年来的沉寂。
几乎是刹那间,一股强大威吓的气息席卷开来,惹得周边修为低微的修士忍不住俯跪在地,心胆震颤。
风起祭坛,狂浪排空,以祭坛为中心,诸多船舶行宅纷纷向远处漂去,如同一堆轻飘飘的浮萍秸秆。
而在急流勇退的船舶中,诸修士们诧异的发现,那方横亘于祭坛之上的祭天法阵,彻底消失了。
这道几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法阵,这道一连矗立了两年之久的法阵,这道吸引了万万人前来观瞻的阵法,至此消失不见。
两年前是一盘生死赌局,两年后成全了两个半步仙人。
“玉妄,一开始便打过这个主意罢,”药老站在一处礁石上,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玉峦道。
玉峦不看药老,只是看着上空隐隐显出阵纹的封天阵法,这是阵法虚弱的表现。
药老丝毫不理会玉峦是个什么心情,兀自心情颇好地又道,“你大势已去,天下人再不会陪你玩这场游戏了。”
玉峦轻嗤,“上界亦有不该存的天道。”
“你小子胃口挺大,哈哈哈……”药老笑了会儿,沉默片刻,“听山的魂阵如何接续,他不该死。”
“这不是你说了算的。”玉峦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将要被人蓄意毁掉,面容平静的好似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
他的眼睛好似穿透了穹顶直射上界,找到了那个削瘦平淡的人影。
咸溪,你如今应当很快活罢,险些又赢了一次。
“阿嚏!”
随着玉妄彻底放开半步仙人的修为气息,惹得桃花体内气机猛地一跳,在场众人都听到了一声喷嚏,这声喷嚏打出来,好似卸掉了多年来的负累和憋闷,霎时间灵魂与皮囊双双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堵塞在体内的气机豁然冲开阻塞,直冲霄汉。
这几乎令所有人心头一轻,有了些许舒畅酣淋的共情。
“咔嚓”
一声遥远的微妙的声响自天边传来,好似将天穹撕出条口子,一线极淡的白光自湛蓝的天宇透出,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轰隆!”
呆愣的众人被一声雷鸣唤回心神,不约而同地熟练驱船逃命,有些船只与宫殿本是飞行法宝,此时也是径直御空,飞在半空,凌越众人而去。携带乾坤法宝的修士则熟练地收起居所,飞快地向祭坛相反的地方逃离。
一时间,天上飞满了奇形怪状的船只和房子,海面上也挤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人皆四散,如同轰飞的鸟兽般。
此刻,修大人与元尊也开始搬离行宫,巨大的乾坤法宝不急不缓地在海面徐行,他们站在极佳的位置观赏着这迟来的一幕。
封天印,也要消失了。
天色变得肉眼可见的阴霭,云幕低沉的不像样子,淅淅沥沥的雨水浇在海面上、船只上、修士们的头发和衣服上,几乎同无垠的海面连在了一起。
海浪变得更高,一人高的浪花拍在船只上,又涌进一捧捧的雪白飞沫,将干燥数日的船身染的浸湿。
“轰隆隆!”
有天雷自那道缝隙蜿蜒而下,荆棘利刺般直射祭坛,切实的分为两股,劈至桃花与玉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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