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夫人秦氏年近五十,性格却一如年轻时那般天真无知,邬苏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老气,转头吩咐儿子邬建道:“建儿,回去跟你媳妇儿说一声,近日军中事务繁忙,为父分身乏术,湘儿待嫁,你们身为长兄长嫂,所有事务均交由你们夫妇来办,就当替我和你母亲分忧了。”
“请父亲放心,我与静儿一定好好准备,让妹妹风风光光地嫁到建南王府,绝不让父亲和母亲忧心。”一想到往日与自己感情甚笃的小妹不日便要远嫁达州,邬建心里便不免有些失落,女大不中留啊。
听到儿子邬建这么说,邬苏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吩咐仆从备马,急赴军中操持军务,这些天一直在应付益王来使,军务多有耽搁,现下有了建南王的回话,自己也无须再应付那些人。
秦氏看到丈夫大步跨出家门,还是没有从刚才的悲伤情绪中走出来,抹了抹眼泪继续对儿子诉苦:“建儿,你说你父亲这是什么意思?纵然湘儿嫁的是建南王世子,可我们安国公府也不是白衣之家,为娘只有湘儿一个女儿,我不想她受这等委屈。”
与父亲邬苏台只熟识军务不同,邬建少年经受家门家故,成年后随父带兵出征,现又在官场浸淫数年,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政治敏感和过人天赋,他对宫门内外的那些事儿,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他心里明白,在益王与建南王之间,父亲经过权衡,最终还是选择了早年有恩于邬家的建南王,对于这点,他从内心是认可的,所以也就默认了父亲的选择,父亲的选择,也就是安国公府的选择。
朝堂纷争,深宅妇人如何得知?尤其是像自己母亲这样,一辈子活在父亲的强大臂膀之后,从未有过机会独挡风雨,怎么能看到安国公府与建南王府结亲背后的巨大风险?姻亲,尤其是王公之家的姻亲,哪一桩背后不是关系着家族兴衰与荣辱,甚至,生死存亡?
但是,作为孝子,他还是温言宽慰秦氏:“母亲无须担心,虽然妹妹出阁的时间仓促了些,但儿子和静儿一定会全力转寰,必不会委屈了妹妹。”
看到秦氏依然面有忧色,邬建继续说:“何况,建南王世子相貌堂堂,人品出众,文武双全,在郢城官场也颇有声望,跟妹妹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母亲还是不要介意那些繁文缛节了,妹妹的幸福要紧。”
听儿子这么一说,秦氏面色果然疏朗了些,但嘴上依然不肯松口:“梁州与达州相隔千里,你又是如何得知建南王世子相貌堂堂的?难不成你长了千里眼顺风耳?”
有这样的亲娘,邬建哭笑不得,“两年前儿子到郢城办事,正好赶上伊丞相的寿宴,建南王世子也在场,诸位大人对他赞不绝口,儿子可是亲眼看到的。”
亲见总比听说的靠谱儿,秦氏心里舒服多了,建南王世子若非相貌堂堂,怎能配得上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
“这还差不多。既如此,湘儿的嫁妆,让你媳妇儿帮着我来置办,外院的事情,就由你来操持了,我看看你妹妹去。”
“是,儿子谨记母亲吩咐。”邬建总算松了一口气,哄人并非易事,何况是妇人,更何况是自己母亲这样的妇人。
安国公府大小姐邬湘的院子,处在整座宅第的正中心,出门不远便是府中花园,是府中一处极佳的位置。不像其他大家闺秀,总是在院子里种满花花草草,图个姹紫嫣红,鲜妍热闹,邬家小姐的院子里只见树木和各色山石,因此显得格外空旷,很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