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码这个郑大娘子就算不上节烈守节之人。

自己家的仆人都忙出忙进，慌手慌脚。唯独郑大娘子，绫罗绸缎、淡妆轻抹，头发一丝不苟，上面还插着那根在张家湾竞价而得的玉钗。

仅仅是额头缠了一圈白布。

跟有情的人谈情，跟没情的人谈钱。柳哲看得很清楚，要想征服新鲜寡妇郑大娘子，还得靠大众化的有效武器——钱。

迈步走进郑家院子，柳哲悲伤地摇摇欲坠，双臂朝天张开，宽大的袖袍掠过眼角，泪水顿时滚滚而下。

宋九觉得，这不合常理，就算袖子是用姜水泡过，也刺激不了这么多的眼泪。

柳哲能把这一瞬间的人造悲伤发挥地如此淋漓尽致，让宋九佩服地五体投地。

“郑大官人，怎么就走得如此突然！柳哲还想着与你把酒言欢。”伤心欲绝的柳哲成功引起郑大娘子的注意。

“你是柳哲柳公子？”郑大娘子起身相迎，显然是对张家湾的博览会记忆犹新，对柳哲的来很是好奇。

“大娘子真是聪明过人，一面之缘竟还记得柳哲。今日是想来跟郑大官人谈一笔买卖。没想到连面都没见上。”柳哲继续泪如雨下，涕泗横流。

“柳公子不必如此悲痛，官人他走得很匆忙。柳公子要谈的是什么生意，不知道奴家能不能做主？”

郑大娘子的心根本没在亡夫身上，一听柳哲话里提到生意，立刻眼放金光，多多为自己以后铺路。

柳哲并不能单刀直入。寡妇的直觉是很灵敏的，说不定就会暴露意图，被郑大娘子紧紧抓住小辫子一顿勒索，就得不偿失了。

“张家湾新近修了一些猪圈，想要自己养猪，特意来找郑大官人挑选几口生猪。”

柳哲把意图埋在话里，让郑大娘子察觉但不会过分警惕。

郑大娘子喜上眉梢，肉档正着急出手，柳哲就送上门来了，多好的机会。

郑大娘子马上试探地问：“柳公子不如多挑选些，官人不在了，奴家一个女人家，如何能继续经营肉档。就是不知道柳公子肯不肯收？”

收。柳哲心里都要跳脚了。天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不是郑屠死了，老子来买猪。而是老子来买猪，郑屠就得死。

柳哲面色很为难，表情尴尬地说：“郑大娘子，肉档我没经营过。如果全都买下来，需要人手帮衬啊！”

柳哲最惦记的就是郑屠手下那帮业务纯熟的徒弟，人才永远是第一位的。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好说，好说。倘若柳公子能够买下肉档，那些伙计我全白送。”郑大娘子恨不得那些徒弟赶紧离开，不经营肉档，要他们一无是处。

“好吧，既然郑大娘子如此痛快。柳哲看在刚刚去世的郑大官人面子上，就勉为其难地买下肉档。”

一场影响天下走势的收购案，就这样在郑屠的灵前完成。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郑屠为大宋国计民生而死重于泰山，比包二奶出丑被揍死光荣万倍，可以含笑九泉了。

果然，再厉害的寡妇也逃不出老子的玉树临风和风华绝代。

征服寡妇，只是万里长征事业的第一步。接下来的一步，更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