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海有些尴尬的咧嘴笑了笑,估计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下山后救下的第一个人,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草莽英雄许仙!
“没错,在下姓许,名仙,字汉文,是保安堂药铺的东家。”
许汉文嘴角微扬,随即拱手道:“那日在山中多谢小禅师救命之恩,当时本想好好感谢禅师一番,不想禅师来去如风瞬息千里……”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朗声笑道:“不过今日能在保安堂药铺中遇到禅师,倒也着实有缘,还请禅师务必留下来,让汉文一尽地主之谊才好。”
“唔。”
法海此时已经从方才的诧异中清醒了过来,心想这大概就是天意吧,转念一想倒也释然了许多。
当下点了点头,提醒道:“此处不是交谈的地方,咱们到内堂去说吧。”
之后在许汉文的带领下,二人缓步进入内堂,许汉文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对这位救命恩人的态度极为殷勤。
“许施主,想必那日经过龙井山一役后,你应该已经知道杭州城中瘟疫大盛乃是有大妖暗中作怪吧?”法海倒也懒得客套,开口便直奔主题,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略知一二。”
许汉文冷静的点了点头,对于遭受妖怪两次追杀的他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大新闻了。
自从李公甫带人从黄龙洞下脚下的树林中抬回那条巨型红色千足蜈蚣的尸体后,整个杭州城的百姓都已经知道城中有妖怪作乱,许汉文更是心如明镜。
法海闻言则是洒然一笑,将近来城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末了,法海又神色凝重的强调:“那日烧毁你药铺的精怪,应该也是飞天蜈蚣的手下,如今虽然追杀你的小蜈蚣精已死,但飞天蜈蚣必定会派其它的小妖加害于你,你须得小心应付……”
“咚咚咚……”
不等法海把话说完,那内室的门已经被人敲响,听声音还颇为急促,似乎药铺里发生了什么变故。
“许大夫,你在里面吗?”一个听着有些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郝掌柜,有什么急事吗?”
许汉文连忙起身将门打开,急切的询问起来。
“有一位病人在抓药的时候病情发作,已经快要不行,你赶紧去看看吧!”
门外那位长相看起来颇为老实,年约五十上下的郝掌柜急切回应。
“那咱们赶紧去看看。”
许法文说话的同时已经随郝掌柜一道往药铺大堂中步去,法海见状则是紧随其后。
一行三人到达大堂时,大堂里已经是人声鼎沸。
一位年纪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在地上不断的打着滚,整个身材不停的抽搐,看起来像是抽羊癫疯,但同时又伴有急促的呼吸不畅以及浑身发寒的症状。
法海仅只是打量了一眼,便知此人是万载寒玄的毒气发作了,所以身上才会有一股寒意弥漫出来,寻常人可能无法用肉眼看见,但法海修习的《清心普善咒》却可感知周遭所有的变化,这股寒气当然也难逃他的法眼。
像这位年轻人表现出来的症状,显然寻常的凡间药石已经无效。
“唉……”
许汉文匆忙替地上抽搐的年轻人把过脉之后,很明显感觉到此人的脉息已经相当微弱,身上还有一股寒气不断在往外冒,触摸之下竟有些刺骨的寒意。
与此同时精气神也在疾速的流失,想来不出一时半刻便会殒命。
于是乎就连看惯了生死的许汉文也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许大夫,他怎么样了?”
其余围观的病人见许汉文脸色不好,一个个忍不住追问起来。
“他……”
许汉文略微一顿,竟不知该如何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其它的病人。
其实从这场瘟疫发生以来,许汉文心里已经非常清楚,寻常的药物是无法根治这种瘟疫的,除了用些固本培元的药草来续命,就连医术高超的他也无能为力。
而且一旦发病,那么就算服用了固本培元的药物也于事无补。
“他没事。”
这时站在旁边的法海忽然蹲下了身子,扫视病人一眼之后,语出惊人的说:“他的病没有什么大碍,目前还处于可以控制的范围,诸位不必慌张。”
言罢,法海连忙将那日朱清云赠予他的春阳融雪丹给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将玉瓶递到许汉文的手中,然后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许汉文何其聪明,一看这法海小禅师的行为便知是想给他解围,同时对于法海的能力他也是毫不质疑的,既然他说此物可解瘟疫,那必然会有奇效。
当下也不敢有所怠慢,毕竟死神可不等人,许汉文快速的揭开瓶盖,然后放在鼻息间闻了闻,依稀可以分辨出这玉瓶里弥漫着巴戟天和滇重楼,以及黄精和人参等数味名贵药材的清香,心中不由得大喜。
“郝掌柜,速速准备一碗清水,将此药丸给病人送服。”
“明白。”
郝掌柜当场利索的转过身去,快速准备了一碗清水,然后捏着病人的嘴巴强行随同两粒药丸一道灌了进去。
此时这位病人身上的气息已经很是微弱了,而且抽搐的力道也大不如前,这一看就是回光返照用尽,准备行将就木的状态。
匆忙服下了药丸之后,许汉文和法海二人皆半蹲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着奇迹的发生,至于其它的病人则是站在较远的地方围观,全部都不敢上前。
其实对于法海来说,他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用春阳融雪丹把此人的命从鬼门关拽回来,毕竟就连峨眉仙宗的林清玄都说此丹只能压制万载寒玄之毒,不能完全尽除。
但既然灵隐寺的宏德禅师将此丹药捧得那么高,而且他自己体内的寒毒也是因这春阳融雪丹而化解,那么眼下也就只有死马当回马医了。
先把他的命给吊住,日后再想办法化解寒毒便是。
而对于许汉文来说,这更像是一次大考,因为此刻药铺里的病人实在太多了,如果任由这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病死在药铺里,那会给其它的病人造成不可抹灭的阴影,届时整个杭州城可能都要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