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卜心跟着宋萍台来到他的书房，宋萍台坐在桌前，示意裴卜心坐在对面。

还是往常的淡墨竹叶纹圆领白袍，向来噙着淡淡微笑的温润神情此时庄重严肃，待裴卜心坐下，半晌不说话。

裴卜心道：“小老师，你总不是请我来参观你的书房吧？”

宋萍台抿着嘴，张开又合，最后终于道：“你今年在擂台赛名单上。”

裴卜心站起身，拍桌道：“什么？！”

宋萍台也跟着站起身，安抚道：“冷静，冷静！”

裴卜心被按着坐下，抱着侥幸心理问道：“内部擂台还是联校擂台？”

宋萍台道：“院长亲自加的你名字。”

裴卜心闭眼微叹，道：“院长写的，那肯定是联校赛了。”

宋萍台道：“你现在状况如何？”

裴卜心道：“还好吧。吃药可以睡着，但一停又是那个样子，而且睡的也并不是很安稳。”

宋萍台道：“汝安不是医药世家么？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裴卜心道：“治标不治本，而且仲汝安这几年身体也不好。”

“好像是的，”宋萍台点头，道：“需要帮忙，我随时等你来找我。”

裴卜心有四大名为无能为力的憾事。

酒仙居上，饺饵谷底，玄菟空城，桫椤妖林。

是无计可施、无可奈何、无法挽回的过去。

裴卜心道：“恐怕小老师帮不了我，能帮我的只有我自己。”

宋萍台道：“那就当我是你在水底挣扎时，口中所含的芦苇。”

想放弃了，还有氧气在朝你奔涌。

“哈哈哈，”裴卜心笑起来，轻亮道：“谢谢小老师，啵心会加油的。”

黑夜里烛光明亮，裴卜心躺在浴桶里，手臂搭在桶边，发微湿，稍仰头，眼半闭，一派娇柔懒倦。

纱帐外烛火摇曳，纱帐内热气氤氲，水雾濛濛，帐中人神色不明。

“谢谢。”

裴卜心小声道。

“真的谢谢。”

院长的想法她明白，这是逼她面对。

赶鸭子上架也罢，她确实该往前看了。

“我真的会加油的。”裴卜心道。

宋萍台在地球生活过一段时间，据说是小时候爹娘抽奖抽到个地球七日跟团游，小萍台去了那里便乐不思蜀，再长大一些干脆卷着铺盖跑了，回来后在卧房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证书。

会计证啦、普通话啦、计算机啦、英语四六级啦、教师资格证啦、心理诊疗师啦……

总之把宋父宋母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儿子其实是地球人不要了扔在蔚蓝大陆，再被他们捡回来的。

裴卜心没去过地球，但看着小老师拍胸脯拍的震震作响，她看着都疼。

于是每日卯时上完灵力基训和体能基训，巳时便去小老师那里做心理辅导。

心理辅导结束，裴卜心打开门看见熟悉的人影，扶额叹气，道：“糯米团子，你不上课吗？”

如果不是怕糯米团子听了要哭，裴卜心很想说：“你好闲啊……”

谈雅妙闪着星星眼，道：“我上完了呀！你去粟米堂吃午饭吗？还是去学院外吃？下午还有课吗？有修炼计划吗？我没课了，我能跟你一起吗？”

叽里咕噜一大串，听在裴卜心耳里只变成了两个字的重复叠词：“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