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人事的女同事后、顾骜坐在办公桌前静静地手写填表。
因为本来就快到下班时间了,所以部里好多同事纷纷闪人,办公楼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过了半个多小时,顾骜的申请也差不多写完了,他的办公室门又一次被人轻轻敲了一下,然后直接推开。
“呦,老秦,你从阿根廷回来了?”顾骜抬眼一看,原来是秦国纲。
嗯,现在严格来说也该称呼一声“秦副局长”了,在没人的私下场合,还能把“副”字去掉,没必要提醒对方你是副的。
这还是大伙儿转到电子工业部后,顾骜第一次看到秦国纲。
“那必须的,部委调整交接,再大的事儿也得先回来,我都回来十多天了,不过交接太忙,一直没空下来找你聊。阿根廷那边的事儿,有些后续跟进的活儿,只能交给转去外经贸部的同事跟了,咱不在其位,不好多谋其政。”
秦国纲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动,似乎并不介意权属的变更,只是纯粹的想做事,立功心切。
顾骜被秦国纲一提醒,结合这几天闲下来关心的新闻,也很快注意到一个问题。
今天已经5月8号了!但是国际新闻上,还没听说阿根廷人跟英国人开战的消息,至今双方只是打打嘴炮,互相外交宣示一下,所有看客都能意识到局势紧张,但战争终究还没爆发。
按照原先历史的剧本,如今马岛海战应该已经开打一个星期了。
看样子,是秦国纲乃至更上面的人,发现了某些贸易的更大背后价值、开始深耕发掘了,这才千方百计劝阻阿根廷人暂时别冲动?
劝阻的理由,顾骜不是当事人,他当然不可能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证据证明到底是哪个外国劝阻的阿根廷人,说不定是法国人呢,是吧,谁知道呢。
如果让顾骜不负责任地揣摩一下,他估计那个劝阻的理由也不会太给力,最多是法国人说“你们现在还没做好万全准备,不要冲动,不如等我下一批武器运到再动手吧”之类的。
猜测完全不负责任啊。
顾骜想明白这一点后,就关起门来问秦国纲:“阿根廷人能听劝,哪怕是暂时的,也是一个好事。对了,你知道其他部门有没有配合动作么?”
秦国纲一脸鄙夷:“你问我,我还想向你打听呢!你好歹是外交学院的骄傲、顶级高材生。在外交部朋友那么多,黄b长刘校长面前经常晃悠的,你说你好意思问我么?”
顾骜尴尬一笑:“我这不是确认一下么,万一你已经托过别的人情打听了,我也不多白费人情。”
一边说着,顾骜一边还是拨通了几个在部里朋友的号码,嘀咕了一阵。
只是打听,不是建议。
挂断电话后,顾骜对秦国纲神神叨叨地说:“看样子,有人注意到这事儿的利用价值了。部里果然有高人,能想到全球一盘棋,把两面的筹码统筹到一起讨价还价。”
这才是真正的大国外交。
就像美苏博弈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在主战场上讨价还价。
比如葡京侵略乌克兰、割据克里米亚后,他不会直接拿克里米亚跟美国人讨价还价,那样的话筹码不够,无论吐回去多少,心里都是不爽的。
最好的办法,是再多侵略乌克兰几个地区,把顿涅茨克、哈尔科夫都捏在手里,然后跟对方说:你承认了克里米亚,我就把哈尔科夫和顿涅茨克还给你。
有点像倭寇侵华的时候,伪满拿在手上拿不稳,就在华北多闹点事,然后跟常开申示好:你就认了伪满吧,认了伪满华北五省就还你。
当然这种打法终究吃相太难看了。
更高级的打法,是克里米亚问题双方条件有差距无法弥合、就去叙利亚闹点事、或者在狗大户的胡赛那儿如何如何一下。
反正就是拿小国当交易的一般等价物,多退少补随便割肉。
秦国纲没顾骜那么懂外交,所以他请求顾骜这个解说员解释一下:“具体有什么动向么?”
“跟布列塔尼亚人的接触,好像提前展开了。分歧虽然还很大,但大家都想确定通过谈判解决问题的意向。预计六七月份就会有实质性进展吧,具体不好多说。肯正式接触,就是一个好的预兆,感谢那些提议者的斡旋。”
“这么说,阿根廷人有可能在紧要关头被我们出卖?”
“必须的,阿根廷人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出卖就出卖呗你在阿根廷那些还没卖出去的存货,藏得够隐秘么?”
“绝对隐秘,连摩纳哥人都不知道我到底留了几手。他们最多发现第一手,然后就以为是全部了。”
“那就好,威慑就是要坐在发射井里才有威慑的,全部打出去、打完了,那就不叫威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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