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该成为父子,他们的父子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这场笑话在他真正化狼的那一刻起,就变得极其可笑了。
但其实看这场笑话的人,从头至尾只有他和他,只有他们两个人。
可是要说杜立铭曾经给过杜斯年那么一点点作为父亲的爱吗?
在杜斯年这里,是有过的,有过那么一次。
只一次。
那一年,杜斯年八岁,那一天,是母亲的生日。
杜斯年用攒了一整年的零用钱买了个小蛋糕,一个人偷偷跑去了母亲的墓地。
他没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爷爷。
他在墓地呆了一整天,从早上,一直到暮色西垂,天色将晚。
可他没有回去,他看着黑漆漆的山林,听着周围冷冽的风声,突然不舍得让母亲一个人呆在这里。
至少是今天,母亲的生日,他不想让母亲一个人。
夜晚,就那么无声无息的来临了。
深秋的风很冷,吹得他浑身都颤抖,他一整天没吃饭,可手边的小蛋糕他也舍不得去吃。
因为那是给母亲的。
后来,他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他更紧的靠近墓碑,可是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这不是母亲的怀抱,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
他恍然间意识到母亲也许在这里,但也许并不在这里。
所谓的离开,有时候真的就是离开。
这里,只是生者的念想罢了。
他睫毛一颤,像是压抑了一整天的甚至一整年的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夜晚寒冷的山里,他像是被抛弃了的孩子,哭的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父亲杜立铭就是那个时候找来的,他远远的喊了一声杜斯年的名字。
杜斯年浑身一震,他止住了哭泣,没有说话,甚至呼吸都顿住了。
那一刻,他没有被找到的欣喜,只有恐惧。
他觉得自己接下来迎接的会是一顿狠狠的打骂,母亲去世之后,他但凡有半点做的不对,迎接他的就是一顿打。
更何况今天,他惹了这么大的事。
他几乎下意识的想要躲起来。
可是,来不及了,因为父亲的手电筒照了过来。
他找到他了。
杜斯年靠在母亲的墓前,一只手紧紧抓着墓碑的边缘,期待着母亲可以给自己哪怕半点的勇气。
然而那个男人走近了,他步伐矫健,迈开长腿,拿着一个很明亮的手电筒,很快走到了他面前。
然后,他们父子漫长的对视了几秒。
杜斯年不敢说话,他甚至在想自己现在逃跑还来不来得及。
而就在那个时候,父亲忽的上前一步,杜斯年下意识的一缩他以为,父亲要打他。
但是没有,这个叫父亲的人,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紧紧的抱着他,身子在微微的发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