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唐鬼刚刚露的那一手本事,黄班主对其之礼遇自然不用多说,而在酒席宴间,唐鬼如何吹嘘自己是在龙虎山上长大、下山后又遇到高人指点、眼下为修行而在世间驱邪除妖总之,他那套天花乱坠的胡话,成功有效地将那黄班主唬得一愣一愣的,在唐鬼面前毕恭毕敬畏首畏尾,就只差磕头下跪拜他为师。
酒过三巡,黄班主搓着手,舔了舔嘴唇对着唐鬼道:“唐高人,您也瞧见了,我们这戏园子实在不景气,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可真是受不起折腾,还劳烦高人给咱说说,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啊?”
唐鬼没有回答,而是捏着酒壶细细的把手,将最后几滴酒送到嘴里后,这才恋恋不舍地舔着嘴唇放下酒壶,他揉了揉已经染上了几分醉意的双眼望向黄班主,一字一顿道:“你做亏心事了。”
戏班子里静得怪异,明明知道还有人守在戏台上,可偏偏听不到半点儿声音,在黄班主这会客厅里,就只有四目相对的黄班主和唐鬼,以及在一旁用余光盯着两人举动的齐孤鸿。
安静之下,只有目光在无声地博弈和移动,如两个功夫高深的练家子,在出招之前互相试探。
齐孤鸿此时再看黄班主的长相,且抛开之前合子及其爹娘对黄班主的描述,什么好色、阴邪之类都抛到一边,就说他的面相,此人双耳贴头却露骨,鼻子消尖且鼻头下钩,双瞳无神而混沌,然目光不稳,向左右游移,光凭这面相,奸诈程度可见一斑,而当唐鬼说过这话后,黄班主的目光更是不自然地晃着,仿佛在思索自己曾做过什么亏心事。
然,嘴角歪斜之人,会说真话才实属见鬼,齐孤鸿忍不住在心底哼笑一声,以手中的筷子心不在焉地戳着碟子中的半只饺子皮,静静地等候黄班主的回应。
结果自然如齐孤鸿所料想一般,就听到黄班主先是发出一阵干笑,忙对着唐鬼道:“这话叫您说的,小的就是个本本分分的戏子,讨口饭吃已是不易,还哪敢做什么亏心事了!”
“不敢么?”唐鬼语调平淡,抿着嘴唇点点头道:“既是没做过亏心事,怕是我猜错了,不过那是最好,这女人身上沾了很邪门儿的东西,乃是为了报仇而来,既然不是找黄班主,我劝你就不要搀和这趟浑水,打发人送她回家,生死就随她自己了。”
黄班主一听这事情还没处理完,脸上顿时生出焦急之色,他先是不由自主地将身子向唐鬼探去,双眉也耸立起来,然而突然想到什么后,又故作一脸宽和的笑容,“别这么说啊,唐高人,这事情绝对是与我无关,可她好歹是我戏班子的人,说什么自生自灭,黄某人于心有愧嘛!这么着,您开个价,别管多少钱,我既然是班主,就得对手底下的人负责,这钱啊,”黄班主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我出了!”
齐孤鸿想不明白世上为什么有这种蠢人,明明是在做戏,且都早已被旁人看了个通通透透,可偏就要将这一出假得不能再假的戏演到底,也不知是愚笨到察觉不出已被旁人看穿,还是打定主意就算被看穿也要厚颜无耻地演下去。
正当齐孤鸿这样想的时候,唐鬼已经给他递了个眼色,两人打的是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的牌,此刻唐鬼一个眼神已经将牌桌推到了齐孤鸿面前,齐孤鸿当即会意,瞧都没瞧黄班主一眼,冷着脸道:“恶鬼寻仇,得找黑了心肝的人去寻,旁人不必插手也插不进去,不管是你,还是我们。”
说罢这话,齐孤鸿起身拉起唐鬼便走,黄班主立马上前两步冲到门口展开双臂挡住两人去向,他赔着笑脸道:“别啊,两位高人,这事情好商量,不就是钱”
“呸!”齐孤鸿这次算是把不为银钱所动的仙风道骨玩够了,他瞪着黄班主道:“不是你的事儿,自然不会找你,”说到这儿,齐孤鸿嗓音一沉道:“她为什么找女人上身?嗯?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做了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儿,你想想你逞的那一时快活,值不值搭上条命去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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