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龙府,东岭城。
寒风呼啸,吐气成雾。
透过右眼前的薄膜,映入眼帘的红点越来越多,横向展开,在视线的远端连成一条长龙,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三、五百数。
闭上右眼,红点全部消失,又恢复了正常的夜景,也不知道是因为魔修全都隐了身,还是因为中间有事物阻隔。
如果每一个红点都是一名魔修,那么郝汉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了许久,直到有人推了他一把。
别转身,看到一颗大脑袋。
“你这是冻傻了?”来人是憨大头,他带着人来替换郝汉,寒夜凌迫,谁也没办法在城头待太久,只能多多轮转。
郝汉呆呆地看着憨大头,一张一翕,到了嘴边的言语还是咽了回去。
他想发出警告,也想大呼小叫一番宣泄情绪,可是想起上次阴池的针对,不由胆怯,克制了下去。
与此同时,在城内,从道场赶来的仙人们还没有睡,他们到了东岭城没多久,就起了争执。
毕竟到了这里后谁也没有看见魔修,而道场得到的情报,也有些蹊跷,追溯不到源头,实在可疑。
东岭城是开辟不久的新城,的占地狭小,人口稀疏,周围都是荒芜的山林,自然没有玉龙的繁华景色,与消遣地方,就连安置仙人的住所都有些残破。
养尊处优惯了的道场仙人自然不满,再加上这次又没有金丹压制,他们更是嚣张跋扈。
而封土东岭城的堕家,也是常年衰败,魔修来了后,更是不堪,已经到了落浊边缘,让这些仙人完全没了顾忌。
当然老成持重也有,他们认为东岭城城防完备,动员也到位,至少算安全,那就待是两天,做做样子,毕竟太过敷衍,就算惰家无能,道场的主事法师那边却是没法交待的。
众人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没想到,拖延的这点时间,竟然让他们陷入了僵局。
宗门有规矩,遇魔修不战而逃,可上刑罚,严重时可以连坐族人,虽然对仙人执法多数时能打点折扣,但谁都怕个万一不是。
一阵“轰隆——”声音自城头方向传来。
……
“看你那样子,难不成脸都冻僵了?快下去烤烤火,暖了身子,再睡一会。”憨大头一边打趣,一边别转郝汉身体,抵住他的背,往登城踏步方向推。
可就在这时,地面突然一阵高地错乱,两人失衡踉跄。
脚下的城墙剧烈晃动,幅度越来越大,好像随时都会挣脱地基束缚。
城墙的内侧没有城垛阻拦,上面的卒徒坚持不住,陆续被甩落下去,郝汉与憨大头也只是勉力多坚持了一会,找机会顺势跃下。
翻滚两圈卸去力道,所幸修行打磨过的身体足够结实,只是有些挫痛。
两人爬起身,来不及顾及身上的痛楚,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段城墙——不是全部,而是宽约二十步的一长段——被不知来自何处的力量,扭曲了形状,如同一条面团,翻腾起伏,任意塑形。
构成城墙的砖石明显承受不住,不是断裂,就是粉齑。
最终,甩动的力量被猛然抽离,碎砾组成的这一段城墙早已没了形状,只是凝滞了片刻,便洋洋洒洒,垮塌成一地废墟。
原本刻录在城墙上面,可以拦阻魔修的法术自然也随之消散了。
郝汉想了起来,之前那两座曾经陷落到魔修手中的城池,曾经也有过类似的缺口。
几步冲上废墟,眺望远处。
红点已经迫近,隐约能看出一个个人形轮廓。
逃走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但很快就被否去。
他现在逃得了一时,家中的族人可逃不掉。
“你在看什么?”憨大头也走上了废墟,顺着郝汉视线张望,当然他什么都看不到。
郝汉转头,认真地看着憨大头。
“你相信我吗?”
憨大头愣了愣。
“还好吧,不是什么事情都信,不过你不像那油头,没什么坏心,有什么事,我都先相信了再说。”
“我能看破魔修的隐身。”
憨大头有些猝不及防,表情僵停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