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有一处大殿,是专供外门传功修炼的地方。
大殿占地广阔,把外门的所有卒徒全部容纳,依旧绰绰有余。
墙壁上有显示炼体境的修炼功法,可供卒徒学习。
传功法师是一位姓暮的仙人,有金丹境界,相对于给外门传功,明显更热衷其他事情,只是偶尔来一次。
指引教授卒徒是麻烦事情,暮法师原本就没了耐心,于是随着新进卒徒,一并扔给郝汉。
这应该不是源于信任,只是他不愿、也无心在这方面浪费时间,所以找的替代罢了。
面对被强制赋予的责任,郝汉只是独自紧张了几天,就恢复了常态,他没有去教,新进卒徒也没有来问,双方都欠缺主动。
毕竟彼此都很陌生,也都缺乏见识。
现在大殿内的卒徒,大致分成三个圈子,各占一块地方。
首先是郝汉这批老人,占据了大殿中央。
剩下的都是新进卒徒,又分成了两批。
人数最多的是外面招来的庶民,基本都是农户出身,与郝汉他们一样,经历的大考特别残酷,手里多少沾了性命,所以戾气很重,又与老人陌生,天然抱成一团,占据了大殿右侧。
另外人数较少的一批,则是仆役子弟出身的卒徒,他们年岁都不大,进入外门似乎也要经历选拔,虽然严格,但远不用拼出人命。不知他们是对戾气畏怯,还是原本就熟悉,干脆集中大殿左侧,玩闹在一起,也排斥其他人。
三群人彷如鼎足,泾渭分明。
此时的郝汉有些郁郁寡欢,盘腿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远处——大殿左侧的那一群少年,年纪比他略小,大概只有十三、四岁左右吧,还处于刚开始长个的年龄,就算把最矮的憨大头丢进去,也能成为鹤立鸡群的存在。
这群少年都是道场仆役的子弟,如今被选拔成了卒徒,总数将近三十,看上去不像他们的父母辈那么沉闷,非常活泼,就算在需要安静的大殿中,也是叽叽喳喳,打闹不休,从不在意有没有影响到别人。
但也不能说他们没有眼力劲,当然这份察言观色的本事,他们只会用在仙族身上,也不知他们怎么做到的,总是能准确预见仙人到来的时机,总能提前摆出另一副老实面容,掩藏起自己的本性。
老实的庄稼汉们咂舌之余,对这份本事,多少也有一些羡慕,却极力以蔑视来掩饰。
今天的油老二来得有点晚,他进入大殿后,走到郝汉面前,一屁股坐在地上。
“问清楚了,那老头有一个孙子,叫行陶,是他行家的独苗,极为宝贝,这次也考进了外门。”
抬起手,油老二在人群里点出一名相比同龄人,更为高壮的少年,精力十分旺盛,带着一群人,四处撩拨事情。
“就是那个最胖的,追着别人跑的小子。”
“那搞明白他想要什么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满意?难不成要帮他哄孙子?”
郝汉口中的他指的是行禄,之前郝家村遭到行禄针对,被逼迫种植有毒的“尺锯”,郝汉不得不去找行禄求情。
行禄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让郝汉仔细想想,让人不得其解。
对郝汉的族人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可对仙族来说则不值一哂,原本向身为仙族的茹雪求助是最好的选择,可不知为什么,郝汉始终没在藏书阁那里见到她人,最后见拖不下去了,油老二主动请缨,施与援手。
于是,他先到道场各处转了一圈。
“不至于做到这地步,我猜这一次,他也许没什么要求,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下他的本事,然后帮他孙子在我们这里划好界限,万一起了冲突,能有所顾忌,或者直接强迫我们忍让。”油老二先安抚下郝汉的焦躁情绪。
“冲突?顾忌?顾忌什么?我又没准备招惹他孙子,能起什么冲突?”
“这种事情,由不得我们想不想,只要仙族希望看到,我们就必须这么做。”
“就像之前你与憨大头那样?”郝汉明白了。
油老二没有回话。
“既然猜到行禄的想法,那我现在是不是再应该去找他?可是找到他后,说些什么呢?”
“不用,”油老二摇头,想了一想,“我们被叫成卑贱小人,又不是真的无德,有些道理还是要守的,我打听了行禄这人的作为,媚上欺下,最是贪婪,你如果表现懦弱,他必然也会亮出牙,能多咬一口是一口,你可喂不饱他的胃口。”
油老二撇了撇嘴角,貌似不屑。
“既然事情是他先挑起来的,按我们小人有来有往的道理,你就有还手的权利。”
同样是仆役子弟出身,油老二显然更清楚怎么处理这些事情。
“如果你相信我,这事情就全交由我来办吧。”
郝汉没有犹豫,立即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