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监小心!”王毛伯一直在全神戒备,发现来者似乎不坏好意,大叫一声,果断策马抡锤,将张潜挡在了自己身后。
“大师兄小心!”郭怒和任琮两个,反应比王毛伯稍慢了半拍,也各自带着家丁迅速结阵,将张潜四周护了个严丝合缝。
来人本想打张潜一个措手不及,见到此景,自知未必能讨得到什么好处,立刻陆续拉住了坐骑。随即,队伍缓缓分开,有一个身穿四品武官常服,长得宛若冬瓜一般的矮胖子,策马向前,居高临下地摇头冷笑:“呵呵,怪不得能一夜之间,屠尽了白马寺的和尚,果然训练有素!墨家子弟,名不虚传!只是,张用昭,你一言不合就灭他人满门,又将国法至于何地?!”
张潜自打升了五品少监之后,就忙着搬家和应付神龙皇帝李显的巡视,根本没顾得上扩大交际圈儿。所以,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此人姓甚名谁?正愕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之际,耳畔处,却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另外一支队伍快速由远及近。
只见那支队伍,规模虽然只有二十几人上下,排场却十分奢华。光是不同颜色和图案的旗子,就打了五、六面之多。队伍中,还有数柄镀了银的斧钺,高高地举在冬日阳光下,随着马背的起伏,寒光跳跃闪烁。
“少国公!”郭怒喜出望外,快步迎过去,朝着队伍当中的华服男子遥遥拱手,“少国公,怎么把你给惊扰了,真是罪过,罪过!”
“不知道少国公驾到,我等有失远迎,还请少国公原谅则个!”任琮也立刻放下近在咫尺的威胁不顾,侧转身,笑着向新来的队伍行礼。
“没想到竟然惊扰了少国公,张某惭愧,惭愧!”张潜的眼神儿没两位师弟好,楞了楞,终于认清了来人身份,赶紧追了过去,长揖及地。
话音刚落,新来的队伍,已经从正中央分出一条通道。少国公段怀简,笑呵呵策马上前,拱手向郭怒、任琮、张潜三人还礼。
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他的回应声极为响亮:“三位这是哪里话来?段某跟你们乃是莫逆之交。你们有了麻烦,段某当然理应过来照看一下,免得某些不开眼的家伙,随随便便就欺负到你们头上来!”
说着话,飞身跳下了坐骑。三步两步走到张潜面前,双手托住了后者胳膊,“张少监不必多礼,是段某来得晚了,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但是你放心,从现在起,无论哪个不长眼再想冤枉你,段某全都替你接着!”
“回避,回避!”不待他吩咐,他身前的亲信们,就高举着全套开国公府仪仗朝前走去,将第一批不速之客,逼得连连后退。
“多谢少国公!”知道段怀简的举动,已经严重违背了段家从不出头的祖训,张潜心中又涌起了一阵暖意,果断躬身下去,再度向对方施礼。
“少监不必客气,段某相信,你不是那心黑手狠之人!”段怀简侧身避让,认认真真地还了个平揖。
随即,他又转过身,快步走向第一批不速之客,“寿昌侯,段某这厢有礼了!张少监乃是段某的朋友,不知道他什么事情得罪您?如果事情不大的话,可否看在段某的面子上,今日先放他回家?”
“不敢,不敢,少国公千万不要误会。贾某今日不是来找张少监麻烦的。贾某只是路过这里,听说张少监洗脱了冤屈,特地上前为他道一声贺。”先嚣张无比的矮冬瓜,忽然就变得慈眉善目,跳下马背,连连摆手。
“原来如此,那段某就放心多了!”段怀简笑呵呵地拉住矮冬瓜的手,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般热情地拖着此人,温声细语地商量,“此处乃是京兆府衙门,你我的随从太多,太扎眼,容易招人非议。还是各自先走一步,好让张少监也早点回家休息,如何?”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姓贾的矮冬瓜满口子答应,笑得比妓院里的老鸨子还要妩媚。
唯恐段怀简不信自己对张潜毫无恶意,他还又专门走到了后者身前,笑嘻嘻地道了贺。然后,才又在随从的搀扶下,艰难地重新爬上了马背,收拢队伍,讪讪离去。
“此人乃是寿昌县侯贾膺福,官拜羽林中郎将,不算坏人。但是全家上下都信佛,并且习惯将家中多余的钱财,交给和尚帮忙放贷,以求高利!”知道张潜缺乏准备,用目光押送着矮冬瓜离去之后,段怀简立刻低声向他介绍,“如他们这样的人,京师当中还有不少。而曲江池白马寺虽然小,却借了洛阳白马寺的名头,所以,应该平素没少吸引这种土财主放贷。”
抬头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他将声音稍稍放低,“人虽然不是你杀的,白马寺被灭门,却让贾膺福这种人血本无归。他们找不到账本,肯定要把怒气发泄在你的头上。所以,这几天,你能不进城,就千万别进城。等啥时候找到了真凶,或者风波平息了,再露面儿也不迟。”
“多谢了!”张潜这才明白,自己为何成了矮冬瓜的仇人,哭笑不得地拱手。
“你先走,我带着家里的仪仗,远远地跟着你。咱们只算同路,免得言官找我的麻烦!”段怀简今天虽然难得违背了一次祖训,却仍然保持着谨慎低调的好习惯。想了想,低声提议。
知道对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帮助自己,张潜也不敢得寸进尺。又拱手向此人道了一声谢,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马车。
结果,还没等他将一只脚迈入车厢。身背后,已经又传来了两声熟悉的呼唤,“用昭兄,有惊无险,王某特地前来给你道喜了!”
“恭喜用昭兄有惊无险,平安出了京兆府衙门!哈哈,我早就知道,灭门惨案与你无关。京兆府的人眼睛再瞎,也不能硬把罪名扣到你头上!”
“子羽,季凌,你们俩怎么来了?”张潜又是吃惊,又是感动,停住脚步,笑着转身拱手。
“我们两个,一大早就听说了你的事情,根本不信!”王翰飞身下马,快步上前还礼,“但是,又怕你被众口铄金,所以,就特地去了贺世叔家里!”
“贺世叔说,你肯定没事儿。但是建议让我们花点打点一下,免得你在京兆府衙门里受苦。所以,我们就又四处去寻了一下门路。”王之涣也笑着下了坐骑,一边走,一边扶额庆幸,“结果,那位能帮忙的长者却说,这事儿已经太大了,远超过了京兆府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们才又匆匆忙忙跑到这边来打听消息。”
“多谢二位兄弟!”虽然知道王翰和王之涣两个,都没能力帮到自己。但对方的这份心意,仍然让张潜感觉眼睛发烫,偷偷抽了几下鼻子,向二人缓缓拱手。
“张兄不必客气!你没事儿,比什么都强!”王翰生性洒脱,先还了个平揖,随即一把扯住了张潜的胳膊,“走,去你家。咱们路上订一桌席面儿,让伙计送过去。然后一起喝几杯,为你洗去身上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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