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

王德发窝在座位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和资料把他围得严严实实的，资料文件和各式宣传单错杂混乱地堆在案头，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桶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三分钟过后，他拿掉压在面桶盖子上的文件夹。

掀开方便面，王德发却又来来去去找不到一次性筷子，无奈之下，只能在中午吃完的外卖盒子里，翻找出中午用过的一次性筷子，抽出两张纸巾擦了擦，然后插在方便面中。

此时的王德发脸上的神情有些木木的，他晚上在电话里又被客户训斥了一顿，自己做得这个方案又得通宵大改，晚饭直到现在才记起来没吃，于是便想着拿一杯桶面先对付着，没想到自己的存货还完了，只能拿旁边桌小王的先应急，明天还得买一桶放回去。

王德发本来想着边吃便看些资料，但不知为何，心中却又郁结得紧，便顺手打开了音乐软件，他平常就有听音乐舒缓心情的习惯，也算是他这个社畜为数不多缓解压力的方法。

打开音乐后，王德发便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了面。

前面是一首少女系的音乐，貌似是个网红的翻唱歌曲。

那甜甜的声系确实给王德发带来了一丝愉悦感。

不一会儿，便自动切歌了。

他听歌一向喜欢日推，在生活工作中他循规蹈矩唯唯诺诺惯了，放起歌来还不许他随心所欲一把了？

一把清亮空灵的歌声从电脑音箱传出。

“飘向北方

别问我家乡

高耸古老的城墙挡不住忧伤......”

咦？这歌声有些抓耳朵啊，王德发有些被吸引住了。

“......他住在燕郊区残破的求职公寓

拥挤的大楼里堆满陌生人都来自外地

他埋头写着履历怀抱着多少憧憬

往返在九三零号公路内心盼着奇迹.....”

王德发仔细听着那说唱歌词，听着听着，那似乎已经凝固在脸上的木然似乎有些瓦解，变得生动了不少，只是手中筷子夹着的面条什么时候掉落回碗里也不知道，溅落的汤汁有几滴溅射到领子上也似乎有些浑然不觉。

“......我飘向北方(这里是梦想的中心但梦想都遥不可及)

家人是否无恙(这里是圆梦的圣地但却总是扑朔迷离)

肩上沉重的行囊(多少人敌不过残酷的现实从此销声匿迹)

盛满了惆怅(多少人陷入了昏迷剩下一具空壳尸体)

也是最后寄望......”

半饷，王德发又伏案开始呼噜呼噜地吃起了面，可能是调料包太辣，也有可能雾气刺激了眼睛，不知为何，他视线开始有些模糊。

很快，三分多钟的歌曲就此完结，王德发惊觉歌曲完结之后，再点击，却发现免费听三次之后便需要购买，王德发毫不犹豫地付费，伸手又把这首歌设定为单曲循环。

“......空气太脏太混浊他说不喜欢

车太混乱太匆忙他还不习惯

人行道一双又一双斜视冷漠的眼光

他经常将自己灌醉强迫融入这大染缸

走着脚步蹒跚二锅头在摇晃

失意的人啊偶尔醉倒在那胡同陋巷

咀嚼爆肚涮羊手中盛着一碗热汤

用力地温暖着内心里的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王德发抱着吃剩大半的方便面桶碗，明明是坐姿，却不知为何让人凭空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在蜷缩成一团的困兽，俞子睿那空灵和力量兼备的歌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有些空荡荡的办公室，其中还依稀夹杂着低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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