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夫人的面色丝毫未动。
厉氏用帕子掩面泣道:“二叔这话说得轻巧,谁不知道那尉迟世孙是个不怕得罪人的混子,即便御史奏上去了能怎样呢?处罚那个已经疯了的老侯爷,还是让世孙从国子监退学?那混子可能根本不在乎什么国子监呢。”
几个男丁齐齐一愣,竟然都觉得厉氏的话有些道理。
夏侯迁忍不住抬眼看了大嫂一眼,虽然这个嫂子平素是尖酸刻薄了些,但消息上灵通、道理上服人,无怪能嫁给大哥呢。
见众人似乎都听了进去,厉氏精神大振,试探着又道:“那尉迟世孙心中有气,纵然他被踢出国子监,若想再找麻烦,也是再简单不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夏侯衍慢慢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僵。
果然听到莫老夫人道:“厉氏,你有什么提议便说吧。”
厉氏心里越发欢喜,不动声色地瞧了西陵毓一眼,“既然世孙说了,让三姑娘上门给他们赔罪,那不如三姑娘就去一趟,尉迟和兰家自然就能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不行!”夏侯衍和夏侯巡几乎是异口同声,又默默地互看了一眼。
厉氏有些嫉妒,二房的气氛总是那么好,哪像她,上要侍奉公婆和丈夫,下要照顾儿女和幼弟,甚至还要提防着秀姨娘那边的庶子,何曾有过这样的互相信任!
因妒生恨,厉氏露出委屈的神情,向莫老夫人靠近了一步。
“祖母,幸亏五弟是男儿,伤势还不太重;但也正因为是男儿,才遭了这样的罪呀!若是女子,人家世孙怎么忍心下手?况且三妹只是去服软赔个罪,人家定会客气的。”
夏侯巡气得捏紧拳头。
夏侯衍焦急地看了莫老夫人,见母亲只是摸着那颗核桃不说话,心里有些怵,但还是坚持道:“娘,方才大郎媳妇也说了,武定侯世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子,他难道会在意男女之别?只怕斓儿若是去侯府,也会被打一顿丢出来——她这身子骨,哪里受得起这顿打?”
“好了。”见厉氏似乎又要开口,莫老夫人提起拐杖重重地在地上一敲。
所有人心头震了震,都不敢再说话了。
莫老夫人沉默片刻,神情有些疲倦,“而今府中多事,正要靠众人齐心方能度过难关,你们倒好,在这里嘁嘁喳喳不休,这是解决问题的态度?”
夏侯衍立马想起,昨日赫家姐妹过来时老夫人已经恸得昏倒,安乡伯府的事还没解决,五郎这事本来也不该再烦扰母亲的,不禁有些羞愧。
厉氏也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但现在她给大房争了脸,将来在婆婆冷氏面前自然有好处,遂也只是站定了不吭声。
只听莫老夫人又咳嗽几声,淡淡地道:“五郎被打,虽然事情缘起昨日老二一家的护国寺之行,但此事已报官府,并非私怨,武定侯府却以此为由携私报复,理亏的是他们,没有道理让三丫头过去,‘赔罪’之说更是可笑。”
夏侯衍父子同时松了口气。
“祖母,以孙女的意见,武定侯府却是非去不可的。”
所有人齐齐变了脸色,目光齐刷刷循声投向一边的角落。
原本立在夏侯巡身后的西陵毓脚步轻快地走出来,夏侯巡下意识想去拉她,忽然见少女的身影晃了晃,他的手便落空了。
见到这一幕,莫老夫人目中掠过一道精光,旋即恢复平静,淡淡道:“三丫头,此事因你而起,原也是要问你的意思——为何你说非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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