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那女人也发现了顾心舟的异样。

衣着古怪，留着一头长发，而且出现这种地方……

她环顾一眼周围，这地方非常隐蔽，一般人是决计不会来这里的，否则她也不会选择来这里投河自尽。

偏僻的河边，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人呢？

还那么奇怪……

她有些畏惧起来。

她不怕死，但是她怕那种东西！

然而她并不知道，刚才顾心舟也怕她是楚人美来着……

“喂，那女人，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刚生完孩子吧？”

女人再次吃了一惊。

顾心舟继续说道：“如果你死了，你有想过，你那刚出生的孩子会怎么样吗？”

“你父亲应该快六十岁了吧，他常年在河边渡船，忍受水气风湿，恐怕身体上的毛病不少，加上年事已高，要是他也死了，你那孩子会该怎么样？活活饿死？还是成为野兽或者乞丐？”

“我……”

顾心舟短短两句话，让女人脸色发生了变化，开始深思起来。

顾心舟心中一叹。

又是一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人啊！

不过，好像也并不完全是因为殉情她才投河自尽，似乎还有羞愧心在作祟。

她丢尽了她父亲的脸，觉得没脸活在这个世上，活着只是丢人现眼，再加上情郎已经服毒自尽……

可是顾心舟的话让她犹豫起来。

一面是羞愧，一面是怜悯……她不想她的孩子沦落到那种境地。

虽然她不相信对方说的那些话，但是她知道，她的父亲确实年纪比较大了，万一……

“对了，你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女人下意识回答道：“女孩。”

顾心舟安慰道：“女孩啊？那还好，女孩的话，就算你父亲死了，也会有人收养她，不管是作为童养媳，还是卖给别人，都是不错的选择，你可以安心投河了。”

女人默然。

顾心舟当然是夸大其词，这个地方的人还是比较淳朴善良的，应该不会做那种买卖女童的事情。

但是他的话无疑成功引起了女人的联想。

女人的联想是很恐怖的……

然后，顾心舟从另一个角度引导她的联想力：

“对了，投河自尽其实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首先你会感到窒息，然后会喝很多水，直到将你的肚子撑得圆滚滚直到窒息而亡，几天之后尸体才会浮上来，那时尸体会被水泡得肿胀腐烂，一碰就散，要是你真的想自尽，不如换一个利索一点、没有痛苦的方法，比如……我这里有一把枪。”

说到这里，他取出沙漠之鹰亮了亮，接着马上收了起来。

女人脸色惨白，眼中有些恐惧。

她被顾心舟说的话吓到了。

一想到死亡那么可怕，她更加犹豫起来。

“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还，还没取……”女人呐呐道。

“这样啊……”顾心舟摸了摸下巴，随口说道：“也不知道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她父亲多一些，不过女孩子一般像父亲多一些，也就是说，如果她父亲不难看的话，她长大后应该会很抢手……”

顾心舟话音一转。

“先不说你的家事了。你能带我去渡口吗，我这人比较路痴……放心，我会付你报酬的，唔，你想要自杀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枪或者毒药。”

女人眼中恢复了一些神采，看了一眼冰冷的河水，神色复杂……

最终，她从河里走了出来。

“我带你过去吧。”

她对顾心舟说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那就多谢了。”

顾心舟点了点头，知道她那颗求死的决心已经所剩无几，溃不成军。

女人拧了拧裤子上的水，然后领着顾心舟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她有些为难道：“那个，这件事，还请你不要告诉我父亲……”

“没问题。”

“谢谢！”女人松了一口气。

两人沿着河岸一直走，河道两边，一边是山，一边是相对平缓的地势，河流时湍时缓，时宽时窄，曲曲折折。

很快，顾心舟就看到了一座小白塔。

白塔矗立在河边的山坡上，塔下不远处的河边有一间小木屋，屋子旁边栽种着一些竹子植物。

“爹，来船客了！”

女人远远的朝木屋喊了一声。

“来了！”屋里马上有人应答，然后便见一个老人披着衣服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先是数落了一番女人：“河边风大，你怎么不好好休息……”

不等女人回答，他便笑着看向顾心舟：“客人打哪儿来的，这么早去茶峒城！”

等他看清顾心舟的穿着打扮后，不由微微一愣。

走南闯北的人他见得多了，可是这副打扮的，他倒是第一次见。

不像是附近人士。

但他也只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恢复常态。

然后笑容不减，朝顾心舟走了过来。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老人，顾心舟心生敬意。

对方从二十岁起，便在这里管理渡船，这一管理就是几十年漫长时光。

清贫如洗，家徒四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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