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该我了。敢问这城中都是什么时候的人?”
这句话可深可浅,一来可探着城中人的年岁,二来又可知道他们现在心在哪朝。
虚日寻思呼延玉盯着宇文邕时的眼神,是带有敌意的,即使这位驰骋疆场的将军足够沉稳,但是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呼延玉:“元魏人。问题问完了,你们吃完就休息吧,龟兹王子你最好修书汝国,你们该回去了。”
除了白苏伐勃还滞留在刚才的答问时间,他们三个不约而同的相互目询。
“元魏”,这是只有北魏分裂前的国号,现在的人都不会如此说话。
东魏高氏坐拥现今已是北齐,只留得西魏,挟持一个傀儡帝号令天下,只有真正忠于元皇室的旧人才会这么用,这足以说明呼延玉是皇帝的人。
旬日之间,玉城换了模样,全城戒备,一丝风吹草动都会变得敏锐非常。
宇文邕好奇这里的人为什么要戴面具,之前只见有战事出现才会如此,如今的气氛像是马上就会有一场大战,而从那天之后,呼延玉再也没跟他们见过。
第十日不仅没有等到龟兹的援军,却等来了嚈哒兵临城下。
黑色的队列如天空即将聚集的黑云,只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给下界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
巍巍雄关,赤血残阳,号角催征,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玉城内一切准备都井然有序,雉堞之上弓箭手就位,守备军不过千人,此时正站立在城墙下,脸上戴着面具,青面獠牙如索命的罗刹,被风撩拨的苍发散发着宝刀未老的豪迈。
呼延玉下马折返回来,把一个包袱放在桌案上,然后将一张羊皮卷塞到白苏伐勃的手中。
说的却不是中原话:“这是你回龟兹的地图,很是隐蔽,不会有什么危险,你的书信早该送到,如今却没有一点消息,只怕信并未送至国王手中,现在你们立刻就走,玉城发生的事与你们无关。”
虞世南帮忙做翻译,他们一道听着。
白苏伐勃捏着地图,右手过肩颔首道:“将军让我等离开,城外的嚈哒可是冲我来的,让我怎能逃跑,我不离开。”
“……”呼延玉顿了顿,摇摇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在经过宇文邕时侧目不语,一跃上马,只朝着身后抛出一句话“与你们无关。”
之后他消失在扬起的风沙中,城门开启。
宇文邕看那人离开的方向,他思索呼延玉看他时眼睛里的锐利,还有几分隐忍。
他为何会有那种眼神,又代表了什么?
他嗫嚅:“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行军打仗的眼神都凶,再怎么样士气不能输了。”虚日看他怅怅的,知道他是在介意呼延玉的眼光。
刚才他还脑洞大开想过,是不是这宇文泰曾经跟呼延玉有过节,比如说夺妻之恨什么的,男人嘛比不过就得有点脾气。
眼下不适合开玩笑,他也就打消了撩拨的念头。
他们牵了骆驼,拿上桌上的包袱,里面是呼延玉给他们准备的食物,足够他们几个在沙漠数天。
几个戴面具的兵把他们推上骆驼,送他们出了玉城。
多年后在一本泛黄的“西域奇遇见闻录”中关于那天发生的战役,有一段描述:血染之漠,三千冠面者血嚈哒,无一生还,秃鹫三月有食物,城上之幡为沙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