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府跪在地上,听着明宣帝话中已经明显带了责备,微垂着头沉默不语。
明宣帝说道:“往日,你对朕从不隐瞒。”
“整个朝中的大臣,人人都会因自保而趋利避害,唯独你不会,可如今连你对朕也是如此了吗?”
祁文府闻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那皇上觉得臣该如何?”
他抬头看着明宣帝,幽声道:
“臣早先的确是不同的,臣自持清流,愿与皇上说肺腑之言,愿跟皇上无半点隐瞒,可是当初的下场,便是险些没了命,还差点连累了府中。”
“皇上教过臣,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也总有阴暗之处,容不下太过坦率的人。”
明宣帝面色一变:“你是在怪朕?”
祁文府摇摇头:“臣不敢。”
“皇上待臣已是亲厚,臣心中感激,又怎会心生怨怼。”
他实话说道:
“其实今日皇上召臣入宫之后,见到瑞王和二皇子时,臣已经隐约明白圣意,皇上是想要借臣之口,打压二皇子和瑞王。”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有些话臣若说了,皇上真的会毫无芥蒂吗?”
“瑞王也就罢了,他本无实权,也未曾做过什么抓不到把柄,可是二皇子却不同,他是您的亲生子,知子莫若父,您难道觉得他这些年会毫无错处吗?”
“臣若与您直说,他心存恶意,有意借着瑞王府小王爷的错处去亲近宣平侯府,甚至想要从谢侯爷手中得到一些东西,您会如何?”
明宣帝听着他的话,脸色猛的阴沉下来。
谢渊……
荆南!
“户部的事情,和老二有关?”
祁文府低声道:“暂时还不确定,只是臣查到了一些线索,直指薄家。”
薄家是裕妃的娘家,也是二皇子宇文延的母族,兵部尚书薄翀是宇文延的亲舅舅,在朝中权势极盛,也是宇文延身后最大的倚仗之一。
如果薄家有问题,那二皇子又怎么可能脱得掉干系?
祁文府抬头直视圣颜,看清楚了明宣帝眼底的震惊之色,开口道:
“臣之前曾与陛下说过,京中一直盛传,当初苏宣民死前曾经留下过一些证据,而谢侯爷是在他死前唯一接触过他的人。”
“臣亲自去过一趟宣平侯府,虽未拿到那所谓的证据,但是也从谢侯爷讲述荆南战事之中推断出了一些线索,其中最让人不解的便是苏宣民中途借粮一事。”
“荆南旱灾数月,那粮食绝非官仓储粮,而如果真有那般心善之人,苏宣民真能借到粮食,他为何不早早去借,而是眼睁睁的看着治下百姓饿殍遍野,更不会在朝中赈灾粮食沉凿南河之后,整个荆南陷入绝望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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