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

刑部大牢门口。

王天真提着一个食盒从马车上下来了。

这次探监最好是不动声色，食盒这种标配物品就算不了什么了，要是大牢里的牢头为难，说不定王天真还得给赵又年当一次儿子呢。

还好，牢头没有多问什么，王天真随便塞了点银子就见到赵又年了。

“王……大人，王大人救我！”赵又年见到王天真的时候是很激动的，且不管他到底是因为哪件案子被革职查办了，这时候只要有人到大牢里看他，就是他的救命稻草了。

“赵大人不必心急，赵大人是代在下受过，在下一定会救赵大人出去的。”王天真尽量安抚着说，他很懂，如果赵又年就此深陷囵圄，他自己就不必说了，他家里的情况也会一落千丈的。

“……王大人言重了，我……只要王大人能救我出去，在下……甘效犬马之劳！”赵又年哪里知道赵家与常家反目成仇的内幕，给王天真出一份荐书也不算什么，他还以为这次翻船是因为别的事呢。

“赵大人想出去，还需要自救，朝廷官员里，与你纠葛颇深的有哪几个？”王天真也不废话了，该问的就直接问了。

“这……”赵又年害怕了，王天真来之前，他既担心那些官员对他落井下石，又希望他们能救救自己，现在王天真来了，直接打探自己的底细，谁能保证王天真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为你的事儿，我们赵家也无法与朝廷大动干戈，想救你，只能让你那些朋友或者被你抓住把柄的朋友出面了，当然，门路上的一些事，由我来做。”王天真丝毫不介意赵又年对自己的戒备，这年头，谁信得着谁呢。

“……”赵又年还是觉得这件事情不太对，以赵家的实力，想救自己出去至于如此大费周章么？

“告诉你，这次是常家父子与我们赵家翻脸了。”王天真见赵又年还不肯松口，只好把这件事说了。

“常家……”赵又年被吓了一跳，常家的实力，他也是了解七八分的，如果这次是常家与赵家角力，自己被杀鸡儆猴了，那么，能救自己出去的，也只有赵家了：“王大人，你是想要在下的朋友，还是那些被……与在下有纠葛的朋友？”

“都要！”王天真的神色里突然生出几分笑意了，就知道，赵又年这样的人，是会给自己留一点退路的。

“有国学监的……”赵又年要开始‘如数家珍’了。

“等等……”王天真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支笔和一沓纸，递给赵又年了：“把他们的名字、官职和事情都写清楚了。”

“……”这个时候，赵又年又迟疑了一下，但他很快又趴到地上写开了。

人心险恶，朝廷最险恶。

也是因为赵又年的亏心事做的太多了，真怕这次进来就出不去了。

他已经来不及深思熟虑王天真说的那些话了，他只知道，现在王天真还找他要东西，他对王天真就是有用的，说不定，王天真真是想救他出去的。

另外那些官员呢，不管是有交情的，还是被他抓住把柄的，哪一个到监牢里来了……

王天真看着趴在地上奋笔疾书的赵又年，心里又有点高兴了。

赵又年交出这么多官员的把柄来，这就不是一笔只赔不赚的买卖了。

这些官员的把柄被自己抓到手里，就算以后他们不会投靠，有事找他们，他们也绝不敢推脱的。

只是这些官员里，肯定有不少都是常家的党羽，这一次，未必就动用他们，可以埋着当棋子，以后有机会再说……

“王大人，在下的身家性命，可都交付于王大人了！！！”赵又年把这些应该来救他的官员和理由写完，至少是把他的大半条命交给王天真了。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若是不想救你，还来这里见你做什么？！”王天真从赵又年手里接过笔和纸张的时候，才把这句话说了。

王天真转身走了。

赵又年在监牢里怅然若失。

现在他脑子里是很乱的，一时间也很难分清什么。

不过，在王天真走了一阵之后，赵又年突然想明白了，这次王天真真的是来救他的，多谢王大人救命之恩……

从刑部大牢出来，王天真直接回家了。

朝廷里这些官员的情况，他是不太清楚的，选择其中一些官员去拜访的事儿，只能让老爹手下的人来做。

回家的路上，王天真还在想着，要是老爹看到赵又年写下的这些人和事，会不会把鼻子气歪了。

谁知道，等王天真把这些价值连城的纸张交给老爹的时候，老爹竟然看都没看一眼。

赵良仁也知道，他要是看了这上面的人和事，会火冒三丈的。

“老爹，您这不是很通透的么……”看到老爹这么智慧的选择，王天真又忍不住嘟囔一句了，要是这样，老爹何必与常家为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