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某乡下,一处荒地。
天色暗蒙,秋风狂卷,树枝颤颤折落,入秋以来,八级强风已持续半月不曾停歇,看这般景象,似是有意要将这方的流言驱散殆尽,只可惜纵使时光如何流转,十年光阴,坚若磐石般的蜚语好似在这片土地上牢牢生了根,怎么也不会被时间洗净。
此处,放眼望去,杂草丛生,半步开外的视线已然被六尺多高的荒草淹没。
“妈,非得这样费力吗?放把火不就得了!”说话的是名叫程成的男人,四十出头,体型消瘦,此刻的他看起来有些不耐,干了一上午的活,不止令他身体疲惫、腹中饥饿,而且这扰人的大风偏又吹的他耳边呼呼作响,不免让他感到烦躁。
不远处,一位躬着身的妇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向他,“放火烧掉这些荒草?在这样的大风天气?滚滚浓烟,你想引起火灾吗?再说——禁止焚烧,不然罚款。”
“可是......”对程成来说,在城市里打拼数十年,至今也没混出个名堂,四十多岁了,存款没有,媳妇没有,也就只能回乡了,这些日子他思索了很久才觉得豁然了些。既然农村里面的人都跑到城里去了,使得田地尽数荒芜,如果他把这些地承包起来耕种,以如今政府对农民的补贴,总比这些年他在大城市里面要混得好,自己又何必要跟风涌进那高压炉里去呢,只是,他似乎还是没能适应这新的活计,因为他吃不得苦。
“好啦,再干一会儿,咱就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程成的母亲——这个已有六十来岁的妇人,做了一辈子的农活,她只认一个理:勤快一点,多做一点,日子就会好过一些。说完她还不待程成反应,便又做起了手中的活。
程成无奈,看着母亲佝偻的身影,他只怨自己没本事,让母亲为自己操劳了一辈子,他不该这点苦都吃不了的,不然乡村也容不下他,咬了咬牙,复又做起了手中的活。
这时,妇人边做着活,边和他说起了话来,“成儿,咱家这块地可是个宝地呢,肥沃的很,在这块地上种上什么,来年必定收成好着呢。”
“呵,是吗,怪不得妈即使冒着这么大的风,也要像是在捡宝似的急着把这块地给清出来呢。”程成笑着应道,“只是为什么会长这么深的荒草呢?”既是宝地,地里种的应该是庄稼,不该是这样杂草丛深啊,这不免让他有丝疑惑。
“十年前,一个男人买下了咱家的这片地。虽然当时那个人出价很高,乡政府的人也来找妈协商,但那时妈还是舍不得卖呢,咱农民地就是咱们的命、咱们的根,不能没有了地。好在那个人说:地只卖给他十年,十年后,地还是咱家的,妈这才答应将地转让给了那人。一晃十年了……十年没耕种,当然会涨这么多野草了。”妇人说道。
一个男人出了高价钱买了他家这块地?怎么从来没听母亲提过?这么说他家还是有点钱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娶个老婆回家了……程成全神思量着,显然没有注意到……不行,他得再确认一遍,正欲抬头,转眼间…..
“啊......”
程成眼前陡然出现了一座坟丘,吓得他连退三步,“妈!这里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座坟啊!”他大声嚷道。这样的天气,这样的荒地,就算他是个成年男人,也难免会被眼前突然冒出的一座坟给吓一跳。
妇人停下动作,瞥了一眼坟丘,淡然道:“这是穆影依的坟,十年前就埋在这里了。”
程成双眼一瞪,“什么?穆影依死了?就埋在这里?”妇人的话让他惊愕不已。“不可能!她可是名人,多年前我在电视新闻上还看到政府领导都有跟她握过手呢,这个连个墓碑都没有的孤坟,怎么可能会是她的。”
妇人却哼了一声,不屑道:“什么名人,不过是一个傍大款的不孝女,能有什么好结果,十年前,若不是一个男人为她收尸,她怕是连土都入不了。”,妇人看起来一脸嫌弃,随即又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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