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摆了摆了手，示意她先离去。她靠着墙，看着叠奏章发了神。

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原本以为这个位置坐久了，便也习惯了。可是直到现在她才觉得这位置于她，实在是陌生极了。

龙族唯余她一人，她的一言一行都在别人的眼睛之下。不过一个心神恍惚，便能将守丧的丞相请进宫里来。

“陛下不敢赌，陛下害怕了……”那鬼魅的声音有重新萦绕在脑海之中。

她呆呆的看着那灰白的天空，没有一点阳光，就好像这阴郁的四海一样。

直待黄昏，西方才出现一点浅浅的黄。

赫连若愚匆匆来访，她心跳得极快，大概知道随之而来的是个坏消息了，当即遣退了所有的人。

“臣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赫连若愚跪在地上，面色沉郁。他当上西海领主之后就再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色了，宿白轻轻点了点头。

“方才臣收到消息。杨起华回东海的途中遭到暗杀，尸首已经被送回了东海。”

宿白端正了身子，微微颤抖着嘴唇，早上才见过，怎得忽然就遭受到了暗杀？

“臣听闻今日杨起华弹劾过丞相，又同陛下密议政事，陛下心神恍惚，还特地将守丧的丞相请回宫中……”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宿白摆了摆手，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是尚卿然派人杀了杨起华。只不过，她未曾想到此事竟然来的这样快。

她有些恍惚，像是在自问，“你也觉得不对劲吧，尚卿然，好像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臣早有发觉，只是，臣一直不得机会单独见到陛下。”

是啊，这么些年她一直隐藏在尚卿然的权柄之后。他掌控着一切，她躲在身后，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平静。

实际上，她从未离开漩涡之中。

“臣只忠于龙族，只忠于陛下。陛下想要臣怎么做，臣就怎么做。”赫连若愚俯下身子，重重的叩头。

宿白看着他，微微勾起了嘴角。

“好好活着吧，朕需要一个验证。”

“是。”赫连若愚应声，随后离开了。

门一合上，阿莲又走了进来。

宿白抬眼看了她一眼，取出一张纸，提笔写下了一段祭文，她在一旁静静的研磨。

宿白能够感受到她的目光时不时的停留在信纸之上，却什么也没说，毕竟即便是藏着掖着，也总会被人看到的，何况上面什么也没有。

“阿莲。”

忽然其来的一声呼唤，她似乎有些惊慌，停下了研墨的手，“啊，陛下有何吩咐？”

宿白抬起头看着她，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凌厉，“你如实告诉我，阿静去了何处，是否真的感染了风寒？”

“是的陛下，阿莲她……”

“行，我只道了。”宿白回过头，手已经将信件折好，塞到了信封之中，递给了她，“让人替我送到东海杨起华家中，以告慰他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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