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再不喝汤就凉了,娘娘?”
皇后回过神来,痴痴望着方才杨荣跪过的地方:“翠雨,那太监你可认得?他叫什么?”
“回娘娘,他是东宫太监总管,叫杨荣。”
“可......可是欣欣向荣的......荣?”
“正是。”翠雨回道:“娘娘若是喜欢喝这汤,奴婢就去请杨公公每日都送过来?”
“现在就去把他叫过来,趁他还没走远,快去!”皇后突然神经质地叫起来。
翠雨赶紧追了出去,杨荣果然没走多远,仿佛是料到了皇后会将他叫回去一样。
“杨公公,我们娘娘要见您,快随我去吧。”
“有劳翠雨姑娘了。”杨荣低眉顺眼地跟在翠雨后头,又原路返回了明华殿内。
皇后屏退了殿内所有伺候着的人,原本浑浊的双眸又重现了几分年轻时的光亮,直直地盯着杨荣,问道:“好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杨荣垂着头答:“回娘娘,奴才今年二十有二。”
若是自己与那人的孩子还活着,想来也该到这个岁数了。皇后身子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泪光盈盈,道:“你......你的父亲,是不是叫......薛津?”其实不用回答,皇后就已猜到答案了。他的眉眼像极了他的父亲,却又透着一股与他父亲截然相反的、叫人无法忽视的阴戾之气。
“娘娘说的不错。”杨荣昂起头:“难为娘娘这么些年竟还能记得奴才的父亲。”
即便已经料到了,但亲耳从杨荣口中听来的答案,实在令皇后有些震撼。
“那......那津哥哥他......”皇后坐在榻上扶着矮桌,颇感到有些摇摇欲坠,泪早已不受控制地划过脸颊:“你父亲他......他如今怎么样了?”
如果真的关心他,又怎会等到现在才来问?杨荣看向皇后的眼神带着十二万分怨恨:“奴才的父亲,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父亲十二年前卧在病榻上时,一直念叨着‘芸芸’,不若娘娘来猜一猜,这芸芸是谁?”
此时皇后已泣不成声地跌坐在杨荣跟前,平日不可一世的高贵姿态全然消失不见。杨荣慢悠悠地站起来,晃到她身旁,蹲下来道:“奴才称您一声皇后娘娘,倒不如唤您一句娘来得好听。您说呢?娘亲?”
皇后忍不住伸出手摸着杨荣的脸:“你果真是本宫的儿子,杨向荣?”
杨荣毫不留情地拂掉皇后的手,阴阳怪气道:“奴才区区一个宦官,自然不配叫娘娘与奴才相认,奴才也不稀罕。只是奴才的父亲临终前曾托付过奴才,说是若有机会,定然要奴才亲手为他的芸芸再炖上一碗乌鸡汤。”
皇后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杨荣坐到榻上,继续说:“奴才为完成父亲遗愿,不惜自断命根只为见皇后娘娘一面,亲手为娘娘炖一碗娘娘最爱喝的......”杨荣将矮桌上的玉碗拿起来晃了晃:“呵,一碗汤而已。”
“向荣,你这是,在怨本宫?这么些年,你是如何一个人活过来的?”皇后神色复杂。当年自己被抓走时,杨荣才刚满月,她迫不得已将儿子藏在缸中。本想着薛津能独自将杨荣抚养长大,却未曾想到薛津也早早去了。那杨荣到底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会沦落到入宫为奴的地步?如此,他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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