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头也不回。
“你问题很多嘛。”
林骁讨好地道:“小的也是为您着想呀。”
他在陈王府已经待了一个来月,自以为已经完全摸透了宋琅的脾气,所以并不害怕,在他看来,陈王殿下虽然瞧着或许是冷漠了些,但其实并不会对他们这些下人如何,而这种冷漠,应当是久居上位者特有的东西,也或许是太有才华,所以性子才孤僻了些,完全可以理解。
他不知道的是,他所想的,其实与真实的情况南辕北辙,一个也对不上。
宋琅走在前面,懒得搭理他,如今临时起意跑进森林里狩猎,想的是随便打个兔子什么的回去应付交差罢了,他的心里,尤在思考着秋狝之后的事。
一些真正重要的事。
不过,让他也未曾料到的是,这林子太大,他心分二用,一时不察,竟是越走越深,正当他刚走过一颗大树时,却忽听前方草丛传来一阵异常的响动。
宋琅刚刚惊醒过来,只当是兔子之类的东西,赶紧张弓搭箭,抬手欲射,却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从草丛中突然跳起,猛地扑了过来。
宋琅下意识手一松,箭矢应声而出,正中目标,但旋即他却被一股从背后传来的大力给推开。
“四爷小心!”
宋琅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推得往旁边倒去,跌跌撞撞几步,手忙脚乱地扶着旁边的大树才勉强站稳,再抬起头,望过去时,这才发现那哪儿是什么人畜无害的小兔子,那分明就是一头野狼!
灰棕色的毛发硬得就好似一根根钢针,那凶残狡猾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往外龇出的牙齿,直欲择人而噬。
比狗要大上一圈,虽说腹部中了一箭,可一是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那张弓并未完全被拉开,所以箭矢没能造成太多伤害,只是稍稍刺破了点皮罢了,那箭头上的麻药短时间内也发挥不了作用,二者累加,使得这头狡猾的恶狼凶性不减,并未知难而退。
显然,这头狼是打上了自己的主意,刚刚潜伏在草丛中,只差一点,便可一击致命。
宋琅想到这,倒还真有些后怕。
若被这东西给扑倒,被咬到脖子之类的要害,真是不死都要去半条命了。
再看林骁,他反应及时,一把推开了宋琅,自己却不慎被这头恶狼扑倒,不过他倒也聪明,情急之中,立马抬起手臂,挡住了恶狼那一口势在必得的咬击不说,更将手臂使劲往狼嘴深处塞。
这可不是给狼送肉吃,而是为了让它的颌骨无法合拢,咬不下来,这样一来,狼面对人时最优势的尖牙利爪便等于废了一半,不过林骁肩膀上却被狼爪给扣住,没几下便已经见红。
一人一狼,滚在了一处。
林骁被狼给压在身上,另一只手虽然空着,但因为地方太小,使不上力,也没法去拔刀,而狼虽然占了先机,但嘴却被林骁的手给卡住,那两颗硕大的犬齿暴露在外,却只能不断发出低沉的嘶吼,腥臭的口水顺着牙齿滴滴答答地落下,爪子胡乱地抓来抓去,短时间内也无法一击致命,场面看似激烈,实际上却僵住了。
古代有“硬气功”一说,听起来厉害,实际上没那么玄幻,简单来说就是鼓足中气,绷紧肌肉,所以又有“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的说法,这一口气只要崩住了,皮肉都会紧实许多,就连这凶残的野兽也无法迅速制胜,竟只能比拼耐力颤斗,看来林骁当初说自己是武师出身,还真不是谎话。
再看宋琅,他反应也快,似乎根本未被这险象环生的场景给吓住,甚至连表情都没多大变化,他先迅速地捡起林骁落在地上的刀,然后冷静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确认这头狼并无任何同伴后,这才松了口气,走上前,运足力气,找准方向,对着狼头便狠狠一刀斩下。
有了砍邱燮那厮的经验,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做农活儿练出来的力气,这一刀可谓是干脆利落,完美诠释了“稳准狠”三个字,一刀将狼头斩落,竟并未伤及底下的林骁分毫!
狼头落下,咬劲不止,甚至失去头颅的身体还在乱刨,只是这一切终究是负隅顽抗,死尸很快就不再动弹,只是鲜血还在不断地喷涌,浇了林骁满头满身。
而林骁呢,他本全身心都放在了与恶狼的搏斗上,既不敢,也没那多余的心思放在外面,猛然间狼头掉下,狼血喷了自己满脸,他倒吓了一大跳,过了好半晌,直到宋琅已经将那失去头颅的狼尸给拖开,他这才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了宋琅。
他到底是人,不是野兽,刚刚完全是凭着一股狠劲与狼搏杀,如今一泄气,这才知道害怕,尤其现在身上到处都疼,手臂上还挂着个狰狞可恶的大狼头,害得他一边尖叫,一边将狼头掰下,丢开。
宋琅却只是在一旁警戒,他知道,秋狝不会太危险,所以就算有狼也是形单影只,而人却都是两个一组,再加上一般都会带上猎犬,所以像他俩这样的情况,实属有此传统以来的头一遭,如今狼已经死了,危机解除,他自然不会如林骁一样失态。
说到底,还是心性上的差别。
“别叫了,省得引来第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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