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琅假借自己父亲的名义的连番宽慰下,马得禄总算放下心来,而在开开心心送走了宋琅后,老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半夜竟又见着了那位一想到就害怕的恶枭。
房中灯光明亮,但陆元直整个人却藏身在那一尺黑暗中,那张本就如凶禽恶鸟般可怕的脸,如今因晦暗不明而更多了几分可怖,这也导致对面坐着的马得禄明明是这间屋子的主人,神情却下意识有些瑟缩。
陆元直幽幽地道:“马大人可考虑好了?”
马得禄还未回过神,下意识问道:“什么?”
陆元直眯了眯眼,阴恻恻地道:“下午答应我的事,这么快就忘了吗?马大人还真是,呵呵,贵人多忘事呀。”
马得禄吓得一抖,在惊醒过来后,眼神向下,明显有些畏惧和心虚,连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
“老,老夫思来想去,还,还是不,不要闹了,欠,欠的钱,我,我会还上的,会还上的。”
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过去,对方的态度便来了个彻底的大转变,陆元直本就是足智多谋的聪明人,几乎是一瞬间便猜到了原因,立马问道:“宋琅来过了?他对你说了什么?”
马得禄抬起头,那一脸惊讶之色完美地证实了陆元直心中的猜测,所以他马上又加重了语气,直接冷冰冰地威胁道:“马大人,我可得提醒你一句,撒谎,对你没好处!”
老人身子一抖,两只手在桌子底下不安地来回揉搓着,他低下头,好半晌,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陈,陈王殿下说,陛,陛下已,已经知道了我,我家的难处,说是,说是可以再宽限几日,若,若还有困难,还可以找他。”
陆元直听罢,嘴角扯了扯,蓦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完后,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那随之蔓延开来的阴影,就好似一只展开了双翼的大鸟,将整个屋子都覆盖在他的阴影下。
“看来,马大人是真信了他的鬼话了。”
马得禄抬起头来,额头处满是如大地沟壑一般深的皱纹,他一脸不解之色,完全不知陆元直为什么会这么说。
陆元直两只手一左一右地按着桌子,往前俯下身,那张可怕的脸几乎要与马得禄贴上了,吓得老人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开了一段距离。
看着一脸畏惧之色的马得禄,陆元直冷笑连连,语气中更满是调侃与不屑之意。
“呵呵,马大人,你是个什么角色,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敢问,天子凭什么为你单独破例?”
马得禄心头一震,完全不敢与他对视,或者说完全不敢面对这句诛心之言,他低下头去,心头那是五味杂陈,有心想要反驳吧,却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是呀,我马得禄算个什么?
天子凭什么要为我破例?
然而,陆元直还不打算放过这个可怜的老人,他一边重新站直了身子,一边再度问出了两个直戳心窝的问题。
“你觉得自己,比之鄂国公如何,比之那宋欢,又如何?”
老人的声音几不可闻。
“比,比不得......”
陆元直一字一句都似在马得禄的心口上开了一个大洞,顷刻间便将宋琅先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
“鄂国公生前娶了长公主殿下,更被委以龙武大将军之职,而那宋欢更是陛下的亲儿子,连鄂国公的后人,还有堂堂亲王殿下都不得不还上欠款,你说,天子凭什么特意派那宋琅来,与你说这些话呢?你,配吗?”
马得禄抬起头,一脸哭丧之色,心理防线已被陆元直彻底击溃。
“您,您是说,他,他,他在骗我?”
陆元直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说呢?”
马得禄忽然又怔住了。
“可,可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陆元直脸色一沉,冷冰冰地道:“当然是为了收集证据!”
马得禄一脸茫然。
“证据?”
陆元直慢慢逼近,那种压迫感,简直要让老人窒息。
“足以让你家那两位公子掉脑袋的证据!”
马得禄猛地惊醒过来,心系自家孩子安危的老人,一把拉住了陆元直的手,卑微地乞求着。
“这,陆,陆先生,这,这,这您得为我家想想办法呀!求您了,求求您了!”
陆元直早在来之前便已经改变了决定,而马得禄的命运,也在那一刻被注定。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罢,陆元直附耳一说,马得禄一下子呆住了,他一把拉住了陆元直的袖子,那是又惊又怕,表情就似要哭出来了。
“您,您之前不,不是这么说的呀......”
陆元直慢慢推开他的手,踱步绕到老人身后,幽幽地道:“选择我已经给你了,至于怎么选,那是你的事。不过你得知道,唯有这样做,才可保全你一家老小,其他人受了你的恩,往后自然也会帮衬着,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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