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宋琅房间出来,心头喜悦已上眉梢的邱燮,急急忙忙招来了手下官吏,其中包括整个梁州的三把手,长史袁培智,以及南郑县县令。
见往日不苟言笑的上司,如今那一脸喜色藏都藏不住,袁培智不禁有些惊讶和疑惑。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儿吗?”
邱燮一边解释,一边吩咐道:“那小王爷已经明示了,要钱。你们快去准备一下,将南郑县的库银都取出来换了,还有那些乡绅,找他们要,跟着占了这么多便宜,如今也是时候吐出来些了。”
不怕你要,就怕你不要,狮子大开口,也比不开口好。
朱县令闻言,却是脸色一僵。
“库银?”
所谓库银,就是朝廷统一铸造的银子,有特殊标记,一般不会在市面上流通,平常用来支付官员的薪酬,而只有在赈灾,或是征兵这些大事上才会大批动用,私自挪动,那可是重罪!
邱燮瞥了他一眼。
“你在南郑县,待了快有十年了吧,就真不想挪挪窝了?”
朱县令一听这话,心头一热,赶紧答应道:“下官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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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晚上,一叠厚厚的银票,也称“飞钱”,便被邱燮恭恭敬敬地送了过来,宋琅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
随后,宋琅又吩咐邱燮去准备一辆豪华马车,说是上次为了尽快赶到南郑县,让徐大人他们安心,一路餐风饮露,颠簸不断,可苦了自家人,这次绝对不能再骑马了,而马车也一定得铺上软垫和地毯才行。
邱燮自然是满口应允。
在他看来,无论宋琅怎么想,他受贿都是事实,也是落在自己手上的把柄,既然这样,也就不用急了,原本他还心烦宋琅借这些不懂事的女子为由,强行拉着自己留在南郑县不走,如今倒巴不得他多惹些风流债,如此这般,他们这些梁州官员才愈发安稳。
就这样,一行人又捱到了第三天下午方才慢悠悠地启程,却正好与州府派来传信的信使错过,惹得那倒霉的信使又赶紧快马加鞭地回去寻找。
可就算拿到了州府差人送来的信笺,得知了苏玄真他们在查案的事,邱燮也没太放在心上。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某件事,那么就算之后再出现任何纰漏,都无需对方做解释,他们自己就会替对方想出无数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因为没人愿意承认自己犯错。
可能是待价而沽,也可能是为了互相掌握把柄,或许是担心自己这边不愿给钱,还可能真的只是为了搏一些政绩,双方做一些利益交换,梁州损失一点人手,换取那小王爷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
很划算的买卖。
连弃车保帅都算不上,毕竟小王爷拿了钱,就不至于将案子整个捅出去,又要钱又要命的那是土匪,混迹宦海的,彼此都知道那条底线。
何况,自己还有座大靠山呢。
一想到这,邱燮的心情便舒缓了不少,他甚至已经在思考,如何到了那一步,究竟要牺牲谁,毕竟这里面他也可以做文章,将一些平日不听话的,或是占了肥缺的给换掉。
做官,也是门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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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日行数百里的快马,换成了堪比一座移动小屋的马车,这速度自然就要慢得多,再加上宋琅这一路上完全施展出他从长安到梁州的能耐,绕来绕去,硬是拖了七天才回到州府。
中间倒未曾再收到来自州府的传讯,所以邱燮也识趣的没有多催,一直等到众人终于抵达府城外时,邱燮才总算发现了不对。
首先,出来迎接的人里,竟然没有周康!
别驾周康,梁州官场的二号人物,虽说周康与邱燮之间算是竞争关系,但在宋琅这个天子钦点的巡抚使前,自然得团结一致,所以邱燮留他在府城压阵,也很放心。
周康虽然瞧着不怎么样,但能在梁州官场厮混这么多年,本事还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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