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高位多年,“碍事”这样的字眼,萧辞钰几乎没有正面听过。
即便太后是他生母,他也本能地沉下面色,表达了对这个形容的不满。
可是,不等他反驳,他身边的人也淡淡开口:“请陛下先回去吧,妾听太后把过往之事说完,自会回去。”
萧辞钰:“…”
刚刚还强势地准备跟太后碰一碰的人,顿时哑火。
他犹豫不决地起身,迟疑看向沈澜熙:“你真的不用朕在此处陪你吗?”
“不用。”沈澜熙弯唇,“妾不过是单独同太后说说话,哪里需要陛下陪着?陛下应当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吧?不如您先忙自己的事?”
萧辞钰抿抿唇,没答应。
先忙自己的事?眼下在他这里,最大的事便是跟沈澜熙把此事解释清楚。
否则,今晚回去估计连屋子都进不了…
但她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敢再步步紧逼,只能先行离去:“那你们聊,朕在外面等你。”
萧辞钰的身影很快消失。
赶走萧辞钰,太后又从强势,恢复到之前的淡然。她推了一杯新煮好的茶到沈澜熙面前,温声道:“先喝盏茶暖暖身子,然后陪我去后花园里走走吧。”
“喏。”沈澜熙颌首,接过茶水便饮了。
热茶下肚,哪怕面对冬日的寒风,也不再指尖发凉。但沈澜熙并顾不得这些,她缓缓踱步跟在太后身后,满心都是方才的话题。
“你想听什么?”太后忽然出声。
她将问题抛给了沈澜熙,显然是打算由着她寻求答案的心思,来同她叙述过往的事。
沈澜熙思索一瞬,便道:“我想听我可以知道的全部事情。”
“你还真是个玲珑心思的。”太后侧目笑笑。
这姑娘明显想把所有前因后果都听个便,但估计,她注意到了自己之前那句“自从进宫就与董家关系淡了”,所以才特意绕了个弯子说话。
此份细心真是难得,也难怪,皇帝那性子,能被她拿下。
赞扬过后,太后便直言道:“既然你什么都想知道,那哀家便从头开始说吧。”
她挥退所有宫人,只留沈澜熙伴在身边:“其实,最开始我是我不想入宫的。我有自己喜欢的人,也有自己向往的生活。只可惜,我是董家的嫡女。
“这样一个屹立在琮国顶端的世家大族,需要不停地在各个方面安插人手,拱卫自己的势力。
“无论是官路、财路,还是后宫,都得放自己的人。
“所以,我只能入宫。”
这话听起来稀松平常,因为宫廷之事,本就以利益为主。宫嫔们为自己斗,为儿女斗,为家族斗。皇帝为平衡势力立后纳妃,为稳固皇权给予宠爱。
所有的事都参杂的利益交换,真要论谁纯粹地喜欢谁,反倒是件稀奇的事。
但稍微多想一步,此事又委实惊人。无论如何,太后能轻易在人前说出自己有喜欢的人,都惊人的事。
沈澜熙没敢接话。
可太后却轻松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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