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鸹孤身一人在林中奔走许久,腹中饥饿难耐,后悔刚才案上的烤山猪没有多吃两口。
他已经老了,或者说安逸的太久,以为老鸹寨有石墙围护,坚不可摧,不想寨里早就混进了吞骨寨的细作,正所谓蝼蚁之堤溃于蚁穴,自己的确是太大意了。
惶惶逃命的灰老鸹想了很多,后悔自己过于粗心托大,转而又宽慰自己,在这米仓道上的一寨之主,又有那个能落得善终呢?
徐牧野今朝得势,明日也将和自己现在一般被人追的狼狈逃窜。
想到这,灰老鸹仿佛已经预见了徐牧野的悲惨下场,不禁咧开嘴,开怀大笑起来,又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忙止住笑声。
灰老鸹实在是累极了,见身后没有追兵,便喘着粗气,靠在左近的一棵槐树上歇息,旁边的蒿草丛里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竟窜出一只落单的黑黄纹小山猪来。
他想起了烤山猪的味道,不禁舔了舔嘴唇,俯下身子,悄悄挪了过去,而后从天而降,一把扑住小山猪。
脑袋也扎进了蒿草丛里,见里头有一个大土坑,坑底趴着一只母山猪,周围围着七只黑黄小山猪,还有一只大如铁牛的公山猪,如一座小山般,半埋在土里,大小山猪齐齐看向灰老鸹。
“我见它找不到回家的路,才给你们送回来了,不用谢我。”
灰老鸹知道大山猪的厉害,心里一沉,面上却强扯出一个笑来,一时忘了松开小山猪。
公山猪见小山猪仍被他捉在手里,撕心裂肺地叫着,霎时立起身子,抖落身上的湿土,两颗小眼睛闪着恶毒的光,死死地盯着灰老鸹。
“老天爷,救我一救。”
灰老鸹喃喃一句,扔下小山猪,拔腿就跑,身后公山猪快如黑旋风撞了过来,长有一尺的獠牙,直插灰老鸹两腿之间。
“嗷”灰老鸹惨叫一声,直接被挑飞上天,腰带挂在左边一棵槐树横出来的枝桠上,整个人悬在半空。
这一嗓子让身后苦苦追寻的虎贲提了精神,忙窜了过来。
“虎贲,快来救我。”
灰老鸹见虎贲现身,登时大喜,大叫道。
虎贲抢出一步,又忙退了回去,却见一头大山猪正凶相毕露,鼻喷白汽立在树下。
饶是虎贲胆识过人,可见此巨兽,身子也不禁颤了两颤,他可知道这野山猪逼急了,连人都吃。
公山猪余怒未消,灰老鸹挂在了树上,它一时够不着,只得将火撒在虎贲身上,又扭头朝虎贲撞了过来。
一棵手腕粗细的桐树被其覆有泥甲的身子轻而易举地扫断,山林里腾起一道滚滚烟尘,虎贲不敢逞强,扭头便跑。
公山猪身子庞大,扭转不易,所以虎贲专往老林里窜,七拐绕便将公山猪的气力耗尽,这畜牲已经出尽了威风,便也不再追赶,甩着小尾巴,返回了泥坑。
等虎贲将灰老鸹从槐树上救下来时,对方已经失血过多,裤裆里都是血滴。
灰老鸹隐约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可是胯下已经疼的麻木了,虎贲草草给他包扎了伤口,便背上灰老鸹往黑灯寨去了。
徐牧野一行人则急奔老鸹寨,方才没有杀了灰老鸹虽然有些可惜,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白骨夫人派人告诉他,老鸹寨破,吞骨寨要送他一份大礼。
徐牧野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却不敢相信,难道白骨夫人真要把老鸹寨的山头让给自己,这不是把到手的鸭子转手送给别人?
后来经柳三娘子指点才想通,吞骨寨实力有限,一口吞不下老鸹寨这么大的地盘,不如作个顺水人情,既叫自己感恩于她,又将灰老鸹的仇恨转到了占了老鸹寨的黑灯寨身上,自己则脱身事外。
这一石二鸟之计当真高明,徐牧野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可也不得不接受,因为黑灯寨已经破了,黑灯寨的山贼就如无水浮萍一般,没有庇护之所,很容易叫人吞并身死,只有占了老鸹寨才能休养生息。
一行人很快到了黑面郎岭,入目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延绵七里的青石寨墙,上面立着许多吞骨寨的山贼守卫,陆午在寨墙上立着,见徐牧野一行人到了,里头也有自家山寨的弟兄,忙把寨门打开。
随后引着众人前往老鸹的寨主大屋,白骨夫人安然坐在原来灰老鸹的大座上,大屋的柱子上绑着三个人,二女一男,嘴里都塞了布条。
白骨夫人见徐牧野来了,轻笑一声,道:
“徐寨主果然没叫我失望,这次能攻破老鸹寨多亏了黑灯寨拖住武蟒那厮。”
“夫人言重,依牧野看,夫人早有灭老鸹寨之心,布局之深,牧野万不可及。”
徐牧野抱拳,他知道这次能攻破老鸹寨,多亏了吞骨寨布局已久的细作出力。
“这位便是黑灯寨寨主夫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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