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从今日起,你尽力去寻摸几个脚力好的,或是轻功好的,添到我院子里来!若不是今日阿四不在……”
说到阿四,她声音低了下去,眼中的复杂神情一闪而过。团儿没注意到她的变化,只泄气地说道:“多少年了,大郎的轻功越来越好,哪儿有能跑得过他的。”
感受到了陆青青的注视,团儿只能咬着牙点点头,应下了此事。她拍了拍手,适才捧着衣服首饰的侍女们鱼贯而入,里间的丝弦乐声又响了起来。
陆渊住着的院子在陆青青院落附近,所隔不过百步左右。若说陆青青的院子里一派富贵繁荣,那他的庭院看起来像个练武场。
院子正中铺了一大片平整的石砖,四周摆着武器架子,上面都架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甚至不远处还立有射箭用的靶子。这些都是陆将军还住在这里时亲手布置的,陆渊长大后搬到这院子里来时,整整兴奋了五日。
此时,他换上了一身胡服,正在练剑。
陆渊自小跟着陆将军征战沙场,打过大大小小几场战役,从阵前冲锋的小兵摸爬滚打,立下了许多战功,才得封右监门大将军。
练了一会儿,他觉得热了,便把上衣褪去。月光倾洒与烛光交映,他胸膛和后背满满的伤疤看得非常清楚,其中有深有浅,甚至有贯穿伤,还有被毒药所伤留下皮肤溃烂过的痕迹,十分可怖。
他把手中的宝剑舞得猎猎作响,一股股的剑气隐含着杀戮之意。突然他甩臂横降空气劈开来,剑气带着地上的沙土滚滚而去,碎了一排地上的石砖。
收了剑,他仰头看着星空,似是在沉思。
同样仰头看着星空的,还有深宫中的二皇子,司徒明鸿。
他负手站在阶前,望着头顶的璀璨星空,手渐渐收紧。
“殿下,外面更深露重,身体为重啊。”一旁的宫女小心劝着,她本是周淑妃宫里的,因自小伶俐,就拨到了司徒明鸿身边,如今已是第七个岁月了。
如此多的日夜陪伴,她心里清楚,此时他望着星空所想之人是谁。在她看来,司徒明鸿对玉露的心意,并不如这片星海这般明朗,倒像那轮被云雾遮住的月亮——众人只知其轮廓,却不知其真实的面貌。
司徒明鸿没有理会她,依旧出神地望着星空,没听到身后的宫女的叹息。
“那年,就是这个时候,我拉着她去偏僻的宫殿。”他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她素来胆子很大,可也被吓坏了,就紧紧地牵着我的衣袖,又不肯承认自己害怕……”
宫女抬头看他,他挺拔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上扬到了一个十分迷人的角度,去掉了白日里的疏远和伪装,夜晚的他总是看起来非常真实,好似她此刻伸出手都可以摸到他温热的背脊一般。
“多么美好的过往,”他闭上了眼睛,温暖的笑容却满满褪去了,“若你就是我的皇妃该多好。”
月亮从云雾之间显露出了自己的样子,它洁白无瑕的光芒洒在了每一寸的土地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偏心。
众人这才看清,今日并不是圆月,只缺了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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