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借县尊大人吉言了。”杨世禄看着詹时雨:“只是老朽这里还有个想法,请县尊大人思量一番。”
“哦,学生洗耳恭听。”
“流寇荼毒四方,土寇也因之张胆。流寇有洪亨老、卢九老,这土寇却是骚扰四方啊。”
“竟有此事?”
詹时雨面露惊色。
“前几日,一处茶庄给土寇劫了,地方不宁啊,县尊大人。”
杨世禄随口杜撰道:“当初流寇北去关中,有几股人马留了下来,听说这伙人便是那留下来的流寇。”
詹时雨十分豪爽道:“老先生且放宽心,待改日,我移文府台大人处,一定不会放过这股流贼。”
“唉,县尊大人,府台大人那里如何有兵啊。”杨世禄看着詹时雨一副极为焦躁的样子:“府里面的虚实,咱们还不清楚吗?自从去年那次乱后,到现在都没喘过气来。”
“哦,或许可以令祖县丞领三班衙役去乡间捕问。”詹时雨眼睛瞥了一眼一旁的杨渊,又瞧了瞧另一边的师爷。
“我的老父母,祖县丞可不是辽西祖总兵,三班衙役更不是关宁铁骑。”
杨世禄继续危言耸听:“摇天动、黄龙联结川北亡命之徒,绝不是咱们那三班衙役能抗衡的。”
“那依着老先生的意思?”
“还是请县尊大人转请府尊大人,向制军大人求援,不拘是榆林、延绥哪一位总兵、副将,来咱们汉中走一遭。”
两人这边议论,听得另一边的陈师爷有些犯懵。
“这烧了司丞大人一个茶庄,就要惊动总督大人么?”
“唉,这怎么是杨某一个茶庄的事情。这土寇祸乱汉中黎民黔首,难道我等还能欺瞒总督大人么?”
詹时雨看着茶杯里面已经落定的那两根茶叶梗忽然开口说道。
“若有必要,来几位大帅也是应该的。”
此时的规矩,一镇总兵便可称为大帅。譬如曹文诏,他是临洮总兵,便可称为曹帅。
“保境安民,正是此理。”
杨世禄捧着茶盏回道。
“只是大兵一到,今年的秋税怕是也无法按期完结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宁可给官兵祸害了,总好过便宜了那些贼寇。”
“就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吗?”
詹时雨举起茶盏,转过头看着杨世禄。
“老朽驽钝,有什么折中的办法。”
“如此,且容某思量一番。”詹时雨微笑着举起茶杯:“请喝茶。”
这便是要送客了,官员们都是文人,文人都讲究一个含蓄。即便是话不投机,也不能开口骂一句滚蛋。于是自宋朝之后,便有了这端茶送客的规矩不过宋朝的时候,是以汤饮代茶罢了。
杨世禄抬起头看了一眼詹时雨,对方眉眼含笑,一如父子两人登门之时。
在籍的尚宝司司丞举起茶杯饮了一口,也是满面笑容。
一时之间,春风回荡,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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