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慧死死抱住他的腿,她一哭眼泪和干粉混在一起就鼓起一个大粉团,样子狼狈不堪,“你走了我会死的。”
沈亦云烦透了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他长臂扯开她,“你爱死不死。”
顾孟慧摔坐在地上尖叫着嚷,“你如果走我就去你哥的医院找你。”
沈亦云身形一晃,视线落在她身上,漠然地说,“好啊。你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妈。”
以往拿这招逼他服从屡屡手到擒来,今天却突然失效了,顾孟慧慌了神,她在脸上拼命扣掉那些干粉,视线一转看见了我。
“你是谁?”她盯着我看,随即她又笑起来,“沈亦云,你还真是我儿子。和这么多女的不清不楚,这个看起来比上一个大一点嘛?”
她说着就自己踉跄着站起来慢慢走近我,视线毫不掩饰尖锐的上下打量我,像在挑刺的顾客。“长的还行,就是太冷漠了,大概在床上也不太会叫吧?”
“想死你就接着说。”沈亦云一把抓过女人半拖半拽地把她扯进门里“哐”的甩上门,力道大的像甩了门框一巴掌。
电梯开了,透进来一束暖色的光,看起来凄凉极了。
我拾起角落里的雨伞走进去摁着开关唤他,“进来,你难道还能回去吗?”
他迈开长腿走进来,雨天电梯里一片泥泞,他一进来逼仄的空间更加拥挤,我来的时候淋了些雨,潮湿让人深感不适。
这破电梯下降的时候我都能听见曳引绳发出的锁链声,配上头顶这个昏黄老旧的灯光,特别像宾馆半夜隔壁吱呀的木床声。
我盯着显示屏上缓缓减小的数字问他,“你准备去哪?”
“许七味。”他舔了舔唇角的伤,尖锐细小的疼痛让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不是说了不要管我吗。”
他面无表情地说,“不要和我的事扯上关系。”
我轻轻笑了声,电梯门开了我拿着伞就头也不回出电梯,面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薄愠,“那再见吧您嘞。”
他没料到我现在就不管他了,下意识一把攥住我的手腕,“等等。”
沈亦云长这么大一直梗着脖子没向任何人低过头,所以他此刻显得局促和羞赧,“你能不能借我50,我没带手机也没带现金。”
借50?50能干嘛?
我微微低头看他拉着我的手,虎口处黏糊糊的还有血,估计是刚刚灭火器玩大了。
不难看出他第一次有求于人,惴惴不安害怕被拒绝。我偏不如他愿,拂开他的手,“你不是说不要管你吗?”
说不生气是假的,下着大雨我跑了半座城过来吓得半死捞不着一句谢谢,反而换来冷冰冰一句责问——不是说不要管我吗?
谁上赶着管你?
好吧是我。
我颇有几分骄矜地撑着伞头也不回就往外走,一连走完这一排楼都没见他再喊我,我眉一拧回头看。
沈亦云蹲在楼道的出口处,头埋在膝弯里,形单影只的,我隔着朦胧的雨看着他愈发觉得他现在的境遇冷清。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哪能真不管他呢。不说这事儿是师兄托我来帮忙,他又不是喊我来看戏,散场了我一拍衣摆就可以走的自在。何况他看起来糟糕透了,16岁的男孩儿细胳膊细腿还一身是伤。
雨毫不留情砸在我伞面上,天空阴的很,我往回走的时候气消的差不多了,静静一想也能想明白。
他不让我管他的事,多半不愿牵扯我,我对说服自己这件事觉得好笑,忍不住自嘲的想,真是要命了许七味,上赶着讨人嫌。
我把伞撑在他头顶上,即便是在楼道里,他的裤腿仍然被溅起的雨水打湿了一片。“来撑伞吧,小孩。”
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看我,居然冲我咧开嘴一笑,像我第一次见他那样,眼睛清亮。
这鬼天。我因他眼睛里的光迷了心智,“答应我件事我就收留你一晚。”
刚刚还拿着宾馆做比喻呢,这会已经不记得送他去酒店。他也没和我提,应该是不好意思让我破费。
要说还有一个不靠谱的,黄钰居然每次帮他忙都只帮一半。
他迷蒙看着我,站起来接过我手里的伞,“什么事?”
这小孩儿打了一架以后反而性子乖巧了起来,表情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我嘴角扯了扯,“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
不出意外,他又沉默了。
撑着伞默默走在我旁边,默然了许久才开口,“这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打算他会说,他连黄钰都不告诉。
但我很坚持。
小区里的环境一般,雨腥味很大。我眼睛一扫看见角落里那个漏顶的矮车棚,挺宽敞,我拉着沈亦云的衣角走过去,他不明所以也没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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